海蓝蓝伸手摸了摸记录纸上的数据,指腹蹭过铅笔写的字迹,又低头看向掌心的麻布残片。残片边缘还留着水浸的痕迹,上面绣着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浅金,是某种她从未见过的水生植物。
“之前在湖边捡到这残片时,总觉得它带着潮气,现在闻着……” 她顿了顿,忽然侧过头,“你们有没有闻到墨香?”
风正好又吹过来,卷着芦花掠过众人的肩头。芦花落在陈宇的相机镜头上,他抬手拂开时,也闻到了那股墨香 —— 不是《水府真经》上那种带着松烟味的新墨香,而是更沉、更古旧的味道,像是陈年宣纸泡过湖水,又在阳光下晒了千年,混着滩涂的腥气,从西北方藏经洞的方向飘来。
那味道很淡,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每个人的心上,像是一声穿越时空的呼唤,又像是早就定下的千年约定。
“收拾东西,去集合点!” 虞明把记录纸叠好,和《水府真经》一起塞进内袋,指尖碰到袋里的灵鱼鳞片时,又顿了顿。
这片鳞片是上周在湖心采样时捡到的,当时它浮在水面上,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入手竟带着温温的暖意,不像普通的鱼鳞那样冰凉。
此刻鳞片的温度还留在指尖,像是在悄悄呼应着那股墨香。
胶鞋踩在泥地上,发出 “咕叽咕叽” 的声响,每一步都陷进半指深的泥里,又带着泥块拔出来,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测深仪的金属部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和众人的交谈声混在一起,在空旷的滩涂上格外清晰。
王影儿把《江湖潮汐考》抱得更紧了,书页在她怀里轻轻晃动。
“我刚才翻书的时候看到,每年 10 月 17 日,这片湖的水位都会稳定在 17.8 米左右,正好是记录纸上曲线的峰值。” 她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里映着夕阳的光,“带着鼎和经书,肯定能打开藏经洞 —— 说不定鼎就是钥匙,而经书里的密码,就是开门的暗号。”
海蓝蓝点点头,她把麻布残片凑到鼻尖闻了闻,残片上的潮气似乎更浓了些。
“这法衣残片肯定不普通,上次我把它放进水里,它居然没沉,还浮在水面上。” 她看向陈宇,语气里带着叮嘱,“到时候你多拍点照片,尤其是洞内的壁画和器物,把藏经洞的样子仔仔细细记下来,说不定能解开之前的很多疑问。”
陈宇拍了拍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又打开镜头盖检查了一遍:“放心,我早上刚换了新胶卷,还特意多带了两卷备用的。”
他说着,还晃了晃腰间的相机包,“镜头也擦干净了,就算洞内光线暗,也能拍清楚细节 —— 我还想着,要是能拍到里面的水文记录,咱们的实习报告肯定能拿满分。”
虞明走在最后,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眼刚才测深的地方。夕阳正慢慢沉下去,把滩涂染成一片金红,远处的湖面像铺了层碎金,波光粼粼地晃着眼睛。
他抬头看向西北方,藏经洞的方向被一片矮松挡住,却能看到那股墨香似乎正从松枝间飘来,越来越清晰。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灵鱼鳞片,忽然想起刚上大二时,教授在水文课上说的话:
“水是活的,它会记住千百年的故事,也会把秘密告诉愿意倾听的人。”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话浪漫,直到今天,看到记录纸上的曲线与千年典籍重合,闻到那股穿越时空的墨香,才忽然明白 —— 这场看似普通的水文实习课,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专业课。
千年的典籍在等着他们,古老的密码在等着他们,藏经洞里藏着的、关于水与文明的故事,也在等着他们。
他们踩着滩涂的泥地,握着今日的水文数据,却在一步步靠近千年前的秘密。
虞明握紧了拳头,指尖的鳞片似乎又暖了些,他加快脚步跟上众人,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后,把身影拉得很长,像是在滩涂上,写下了属于青春与传承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