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蓝的声音从湖边的柳树下传来,她手里的记录仪正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采样管里的湖水已经从透明变成了淡红色,像掺了稀释的血,在管里轻轻晃动,竟发出极轻的 “呜咽” 声,像小兽在哭。
她将脖颈间的佛牌贴在管壁上,檀木的温热与冰晶的寒意碰撞,佛牌的莲花纹路亮起金芒,与管内的红光交织,形成一个稳定的漩涡:
“你听,它在‘说话’—— 不是声音,是情绪,很痛苦,像被什么东西撕裂着。”
虞明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采样管里的红色液体突然朝着他的方向涌来,在管壁上贴出一个模糊的鱼形轮廓,与暑假在湖底看到的水族少女身影渐渐重合。
“你还记得暑假我们潜到湖底,看到的那个金属舱吗?” 他压低声音,指了指湖中心的凉亭,“那座凉亭的第八根石柱,正在渗黑色黏液,和金属舱上的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暑假拍的金属舱照片 —— 舱壁上的梵文符号,正与采样管里红光勾勒的纹路对应,“圣地典籍里说‘人工湖底有镇物,上承天,下接地,中合人水之灵’,我现在怀疑,那镇物不是金属舱,是藏在舱里的东西 —— 或者说,是人。”
海蓝蓝的瞳孔突然泛起淡淡的银白色,她闭上眼,指尖轻轻碰了碰采样管:“我试试共情。”
水族的 “共情” 能力是奶奶教她的,能感知到带有水族基因的物体残留的意识,可这次刚接触,一股剧烈的疼痛就顺着指尖钻进脑海 —— 她看到了 1943 年的实验室,白色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穿白大褂的日军拿着手术刀,刀刃上沾着银蓝色的血;看到少女被绑在手术台上,鱼尾被强行注入金色的液体,她的尖叫被口罩捂住,只能发出 “呜呜” 的闷响;最后看到少女被拖进混凝土搅拌机,身体与水泥混合,沉入湖底时,额间的八卦玉坠还在发光,像在求救。
“她在哭... 真的在哭。” 海蓝蓝猛地睁开眼,眼眶泛红,采样管里的红色液体竟真的 “滴” 了一下,像眼泪似的顺着管壁滑下来,“她的基因被强行注入了佛道双能量,两种能量在她身体里打架,每次月圆都会经历撕裂般的痛苦 —— 就像把火和水塞进同一个身体,却不让它们融合。”
王影儿抱着青铜鼎跑过来,鼎盖没盖严,金色粉末顺着缝隙飘出来,落在湖面上,竟在水面投射出一段清晰的影像:1946 年的人工湖施工现场,穿着军装的人抬着数百个陶罐,陶罐上的梵文与八卦符号交替闪现,像在互相排斥。工人们的脸上满是恐惧,有人想逃跑,却被持枪的人拦了回去。
“太爷爷的日记里写了这段!” 王影儿的手指穿过影像中的陶罐,指尖泛起微光,“他说当年参与施工的 37 名工人,竣工后全都神秘失踪,家属找了十几年都没消息,直到 1972 年,太湖底打捞上来一批骸骨,每具骸骨的指骨间都长着蹼,皮肤下还嵌着细小的鳞片 —— 基因检测显示,他们的 dNA 已经完全鱼类化,和日军实验日志里的‘失败样本’一模一样。”
陈宇突然 “呀” 了一声,他的摄像机不知何时自动开机,镜头正对准湖中心。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出现一个漩涡,黑色的水流顺时针旋转,像有人在湖底搅动。
漩涡的中心慢慢浮出那个银白色的少女身影,这次看得更清楚了:她的鱼尾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额间的八卦玉坠缺了一角,正好与虞明家传玉佩的缺口吻合。
少女的目光穿过湖面,落在虞明身上,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声音却传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