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 年,日军 “鄱阳湖科考队” 成员名录,古川正雄(古今教授之父)在列,职务:活体实验负责人。
书签的右下角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在阳光下泛着铁锈般的光泽,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上周去档案馆查资料时发现的。” 她用指尖摩挲着书签上的樱花纹路,花瓣的数量是七片,与日军军徽上的樱花图案完全相同,“古川正雄在 1945 年突然失踪,同年日军撤离鄱阳湖,档案里只留下句‘特殊细菌泄露’的记录。”
虞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机差点再次滑落。他想起三天前在系图书馆特藏室查到的微缩胶卷 ——1943 年《申报》的社会版角落里,有篇关于 “鄱阳湖异动” 的短讯,配图是张模糊的黑白照片: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正将几个麻袋抬上军用卡车,麻袋的形状隐约像蜷缩的人形。
照片中央有个穿童子军制服的少年,胸前挂着的青铜鱼形挂坠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挂坠上的樱花图案与海蓝蓝书签上的如出一辙,甚至连花瓣上的磨损痕迹都分毫不差。
“古今教授的挂坠,” 他盯着前排老人胸前晃动的金属光泽,“是不是从不离身?”
海蓝蓝还没来得及回答,前排突然传来书本掉落的声音。慧灵正弯腰捡拾散落在地的文献,她的白色帆布鞋踩在本《敦煌遗书校注》上,书页间夹着的照片滑落到虞明脚边。
照片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波浪形褶皱,画面里的年轻慧灵穿着蓝色工装背带裤,站在莫高窟第 323 窟的 “张骞出使西域图” 前,身旁的白胡子老者穿着灰色长袍,脖子上挂着的双鱼玉佩在闪光灯下泛着柔光 —— 那玉佩的裂痕处嵌着块细小的蓝色晶体,在照片里折射出的光斑,与实验室里海蓝蓝胎记边缘的光泽如出一辙。
“虞明同学,能帮我递下笔记本吗?” 慧灵的声音带着点喘息,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使在开着空调的校车里,她的脸颊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虞明捡起照片递过去时,指尖触到她笔记本封面的烫金书名 ——《佛道水族器物考》,翻开的页面上用红笔圈着段文字:
“双鱼玉佩,千年合璧,水门自开,秘火重现”。
海蓝蓝突然用脚尖轻轻踢了踢虞明的鞋跟,他转头时,看见她正用铅笔在速写本背面写着什么。纸面透过的字迹逐渐清晰:慧灵的祖父是 1943 年守鼎人之一。铅笔的力道很重,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在 “守鼎人” 三个字旁边,她画了个小小的双鱼符号,与祠堂观音像底座的刻痕完全相同。
校车驶近鄱阳湖渡口时,古今教授的收音机突然传出段日语播报,虽然夹杂着电流声,但 “鄱阳湖”“鱼”“实验体” 几个词清晰可辨。老人迅速关掉收音机,转身时,虞明注意到他耳后有块淡褐色的斑块,形状像片干枯的鱼鳞。
“同学们整理好装备,” 教授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半小时后开始水下勘探,记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老爷庙水域半径三公里内的区域。”
海蓝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飞快地将樱花书签塞进学生证夹层,指尖在颤抖。虞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渡口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蓝色粗布褂子的老人,正用竹竿晾晒渔网,网眼的形状是奇特的六边形,每个网结上都系着枚小小的青铜鱼铃,风一吹就发出 “叮叮” 的声响,频率与收音机里的电流声惊人地一致。
“那是张叔,” 海蓝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世代在鄱阳湖打渔,据说他爷爷当年给日军当过高俅,后来...” 她的话突然中断,因为张叔正抬头望向校车,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右手做出个奇特的手势 —— 拇指与食指相扣,另外三指伸直,像条跃出水面的鱼。
虞明的手机突然震动,是陈宇发来的微信:“快看我刚破解的日军档案,1943 年他们在找‘人鱼混血体’!” 附带的图片是张泛黄的解剖图,上面用红色箭头标注着 “鳃裂位置”“鱼鳞分布区”,右下角的签名是 “古川正雄”。
他抬头时,正好撞见古今教授投来的目光,老人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极淡的琥珀色,与海蓝蓝耳后的鱼鳞在光线下的色泽如出一辙。
校车停在渡口的瞬间,收音机突然自动开机,传出段古老的水族歌谣,旋律与海蓝蓝耳机里的《水龙吟》一模一样。海蓝蓝猛地摘下耳机,珍珠耳坠掉在座位底下,她弯腰去捡时,虞明看见她后颈的皮肤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 淡青色的胎记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像被湖水浸泡后正在苏醒的图腾。
他迅速捡起耳坠递过去,珍珠的冰凉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这一刻,车窗外的湖风突然变得腥咸,古今教授胸前的青铜鱼形挂坠开始发烫,在白衬衫上烫出个淡淡的印记,而慧灵夹在书本里的照片,在阳光直射下显现出隐藏的水印 —— 那是幅微型的湖底地图,标注着 “秘火” 的位置,恰好就在老爷庙水域的正下方。
校车的发动机停止运转,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收音机里的歌谣还在继续。虞明看着海蓝蓝耳后逐渐清晰的鱼鳞,突然明白实验室里那些看似孤立的数据、船票和神秘符号,正在通过这条颠簸的校车路线,串联成个巨大的圆环,而他们每个人,都是圆环上不可或缺的节点。
当海蓝蓝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瞬间,两人的体温在空气中交织,仿佛有股电流顺着手臂蔓延,与远处湖面传来的声波形成奇妙的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