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牙齿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血腥味混着腐骨味，灌满了喉咙。他想伸手去掰紧箍，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淡红的情绪被紧箍一点点榨出来，飘向雾里的某个方向——那是观测员的方向，是灵山“情绪收集器”的方向。
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声。
不是人的声音，是机械的、冰冷的“喝彩”，混在“咯吱”声里，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情绪采集成功！悟空‘嗔怒’80%，‘不甘’30%，双达标！唐僧‘猜疑’70%，‘决绝’预热完成！下一步，启动‘逐徒’节点！”
是灵山观测员的声音。
唐僧的咒声突然停了。他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悟空，看着他嘴角的血，看着他半透明的手还在徒劳地抓着地面，突然清醒过来——刚才的“猜疑”不是他的，是被那道淡白光灌进去的，是“系统”逼他念的咒，逼他变成了帮凶。
“我……我不是故意的……”唐僧的声音发颤，想去扶悟空，却被悟空推开。
悟空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他的紧箍还在发烫，却没之前那么痛了——不是不痛，是痛得麻木了。半透明的脸上没了任何表情，灰色的眼睛里只剩一片死寂，连之前的“不甘”都淡了很多，像快被榨干的灯油。
“你不用解释。”悟空捡起铁棍，声音冷得像冰，“我知道。是‘剧本’让你念的，是他们让你这么做的。你和我一样，都是被操控的木偶，没什么不一样。”
老翁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像失去了支撑，慢慢变成一堆白骨，散在腐叶上，只有那个骷髅头拐杖还立着，眼窝里的淡白光慢慢暗下去，最后变成了张黄符，飘落在唐僧脚边。
符上的红笔字还是那么生硬：“‘三打’节点完成。即刻前往‘断云崖’，执行‘逐徒’步骤：唐僧逐悟空，悟空离队，留5%‘不甘’，为后续‘宝象国’节点备。”
“断云崖……逐徒……”唐僧捡起符，手指捏得符纸发皱，“连他离队，都要被你们算进‘节点’里？连他最后一点情绪，都要留着当‘备用养料’？”
沙僧的项链彻底暗了下去。淡蓝的光消失了，只剩骷髅头在雾里泛着惨白的光，像在哀悼。“是。”他的声音低得像呢喃，“宝象国需要他的‘不甘’，勾奎木狼的‘噩梦道’，再收割一次‘哀伤’——国王的眼泪，会变成‘哀伤宝石’，是天庭的‘硬通货’。”
八戒拎起钉耙，往雾里走。他的脚步没什么方向，像在梦游，控制锁的惨白光跟着他晃：“走啊，去断云崖。按‘剧本’逐他。晚了，他们该‘罚’了——上次流沙河，我慢了一步，控制锁勒得我三天没喘过气。”
悟空没动。他只是盯着手里的铁棍，半透明的手指在上面慢慢划过，像是在和这唯一的“伙伴”告别。紧箍在头上微微震动，不是痛，是“指令”在催他去断云崖，催他完成“逐徒”的戏码。
唐僧看着悟空的背影，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知道，断云崖上，他会按“剧本”把悟空赶走，悟空会按“剧本”离开，然后在宝象国按“剧本”回来，继续当“情绪罐”。这一切，都像画好的圈，他们永远跳不出去。
雾里的灰白更浓了。
“咯吱”声又响起来，不是拐杖，是断云崖方向传来的，像石头在摩擦，像在为下一场“戏”搭舞台。唐僧深吸一口气，跟上八戒和沙僧的脚步，手里还攥着那张“逐徒”符。
悟空最后看了一眼白虎岭的白骨堆，然后慢慢转过身，拎着铁棍，跟着他们走进雾里。紧箍还在发烫，却没之前那么痛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痛，习惯了被操控，习惯了当“情绪工具”。
只有雾里的腐骨味，还在提醒着他们：这“行者之狱”，从来没有“解脱”，只有一场接一场的“收割”，直到他们的情绪被榨干，魂被吸光，变成下一堆白骨，堆在白虎岭上，等着被下一批“木偶”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