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光里重复的画面,看着每一个“齐天大圣”被紧箍控制时的绝望眼神,看着每一个和尚面无表情的脸。他突然明白,自己不是特殊的,之前的取经人也不是,他们都是“安排”里的耗材,用完了就扔,像双叉岭的白骨,像菜窖里的供品。
雾里的银色光又多了几道。
这次是三道光,从不同的树缝里飞出来,落在紧箍上。紧箍的红光更亮了,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形的力,推着它往身影的头上落。身影想躲,却被锁链牢牢困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紧箍越来越近,红光映得他的眼睛通红,像要滴血。
“你快醒醒!”身影嘶吼着,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唐僧,“你不想当帮凶!你不想被安排!那就毁了它!毁了紧箍!就算我们都死在这里,也比被他们当成罐子强!”
毁了它。
这个念头在唐僧的脑子里炸开。他看着紧箍,看着那股无形的力,看着雾里观测者的方向。他的手又能动了,这次是自己的意愿,他朝着紧箍伸过去,指尖快要碰到那暗红的光,却突然停住。
他想起了长安的人皇丹。
想起了金山寺的菜窖。
想起了双叉岭的王二。
如果他毁了紧箍,观测者会放过他吗?会放过这个身影吗?他们会不会再派一个取经人,再找一个“齐天大圣”,重复同样的命运?而他自己,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菜窖里的供品,变成下一个双叉岭的白骨?
紧箍又近了一寸。
它已经碰到了身影的头发,暗红的光映得他的脸像块烧红的铁。身影的嘶吼声低了下去,变成绝望的呜咽,他的眼睛里不再是愤怒,而是认命的麻木,像光里那些前代的猴子一样。
唐僧的手垂了下去。
他看着紧箍慢慢落在身影的头上,看着环形的边缘收紧,尖刺扎进毛发,渗出细小的血珠。身影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却再也没了之前的反抗,只有细微的抽搐,像被抽走了灵魂。
雾里传来观测者的声音。
很轻,却很清晰,带着机械的冷漠:“紧箍佩戴成功。情绪收割节点一完成。准备记录下一个变量。”
唐僧站在原地。
他看着被紧箍控制的身影,看着地上还在发光的红珠,看着胸口空荡荡的袈裟。风从树缝里吹过来,带着股铁锈味,吹在脸上,凉得像冰。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也被戴上了紧箍,勒得发疼,却再也喊不出声音。
下一个变量。
他知道,那是在说他。
也在说接下来要遇到的“徒弟”。
这取经路,不是普度众生的路,是一条用锁链和紧箍铺成的路,是一条不断产生“必要牺牲”的路。而他,已经走在了这条路的中间,再也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