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阴了三天的天,终于在清晨砸下冷雨。雨丝裹着风斜扫过来,打在囤货棚的油布上,“啪嗒啪嗒”响得人心烦。苏晴刚掀开棚帘,一股霉味就钻了进来——靠墙角的面粉袋沾了潮气,袋角洇出一圈深色的印子。
“晴姐,再这么下雨,地窖的柴火都要潮了!”张嫂抱着个破布包跑进来,里面是刚从地窖里抢出来的干菜,菜叶边缘已经发了黑,“我摸了摸墙角,都渗水珠了!”
苏晴蹲下来捏了捏面粉袋,指尖沾了层湿粉:“把受潮的面粉筛出来,混着干玉米面烙饼,别浪费。”她转身往棚外走,雨丝打在脸上凉得刺骨,“林野呢?让他把棚顶的油布再拉紧点,用石头压牢,别让雨水再漏进来。”
“在修呢!”阿力的声音从棚顶传来,他蹲在油布上,手里攥着根麻绳,正把松动的油布往木杆上绑,裤腿全被雨水打湿,贴在腿上,“晴姐,棚子东边的木杆有点弯,怕是撑不住!”
林野扛着根新砍的树干走过来,树干上还沾着树皮,他仰头喊:“阿力下来,换根木杆,别摔了!”雨珠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落在泥地里,砸出小坑。
村民们很快都聚到囤货棚边——老周找了几块破木板,钉在棚子漏雨的角落;女眷们围着张嫂,把受潮的干菜摊在竹筛上,试图借着棚里的炭火烘干;小丫头也捧着块小布,蹲在旁边帮着擦筛子上的灰,鼻尖冻得通红。
“晴姨,这菜还能吃吗?”小丫头捏起片发黑的菜叶,小声问,“我娘说发黑的菜有毒。”
苏晴走过去,把那片菜叶扔进灶房的火里,火苗“滋”地响了一声:“发黑的不能吃,咱们只留没坏的部分。”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冷不冷?回屋披件厚衣服。”
小丫头摇摇头,又蹲回去擦筛子:“我帮你们干活,这样晴姨就不用累了。”
苏晴心里暖了暖,刚要说话,村西的岗哨突然吹了声急哨——是“有外人”的信号。她立刻抓过靠在棚边的柴刀,林野也拎起了斧头,两人往村西跑,雨幕里隐约能看见一串人影,正踩着泥往村里走。
“是赵秃子!还带了好几个人!”岗哨的声音带着慌,他攥着根木棍,手指节泛白,“我数了数,至少十个!”
苏晴眯眼往雨里看,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赵秃子,他撑着块破油布,身后跟着几个面黄肌瘦的人,有男有女,手里都攥着木棍或石头,像是镇上的流民。
“苏晴!我带兄弟们来‘借’粮!”赵秃子在雨里喊,声音被风吹得散,“这些兄弟都饿了半个月,你要是不借,他们可不管什么栅栏!”
流民里有人往前凑了凑,是个瘦得只剩骨头的男人,他盯着栅栏后的囤货棚,喉咙动了动:“姑娘,给口吃的就行,我们不抢……”
“别听他的!”苏晴打断他的话,声音清亮,“赵秃子抢了邻村的粮,堵了我们的取水口,现在又骗你们来当枪使——他自己囤的粮在村北破窑里,你们要是想要,我指给你们路!”
那男人愣了愣,转头看赵秃子:“他说的是真的?你有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