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史家夫人暗中送来的三千两银子,不入公账,单独立册,日后必当奉还。”
“通知我们所有铺面,近期若有官府查账,全力配合,但所有过程必须记录在案,尤其是对方任何超出常规的举动。”
她不仅是在筹粮,更是在下一盘大棋。
每一笔粮食的入库、转运,都有清晰记录;每一两银子的去向,都明明白白。
她要让这整个过程,干净得像水晶一样,无懈可击。
与此同时,萧景珩在朝堂之上,面对政敌“筹措粮草不力”的攻讦,不再仅仅是辩解,而是抛出了一份令人震惊的由民间自发筹集、已陆续启程运往边关的粮草初步清单。
虽然距离五万石之数尚有差距,但那不断增长的数字和背后涉及的众多商贾乃至平民百姓的名字,形成了一股强大无声的舆论力量……
“儿臣无能,未能及时调拨官仓存粮,”萧景珩跪在殿前,声音沉痛却带着一股凛然之气,“然我大盛民心可用!万千黎庶,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他们拿出自家口粮,变卖首饰家当,只为助边关将士饱腹杀敌!敢问诸位弹劾儿臣的大臣,当民间如此戮力同心之时,尔等却在背后构陷掣肘,究竟是何居心?!”
他并未直接指认幕后黑手,但这番话,配合着那源源不断汇向边关的“民粮”,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始作俑者的脸上。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看着那份长长的名单,听着殿下五子那悲愤而不失气度的陈词,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第七日深夜,最后一批凑集的粮食装车完毕。
总数竟达到了五万八千石,超出了预期!
萧景珩站在即将启程的车队前,看着在火把映照下沈清辞那清减却目光坚定的脸庞,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紧紧一握她的手。
“等我回来!”他翻身上马,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沈清辞站在原处,望着车队融入漆黑的夜色,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她抬头望向东北方边关的方向,心中默念:此一去,山高水长,望你……旗开得胜。
她回到依旧灯火通明的书房,严女官和秀珠都在等着她,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着一丝成功的喜悦。
“东家,我们……做到了!”秀珠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清辞看着她们,目光柔和下来:“不是‘我’,是‘我们’。是千千万万个‘我们’,做到了。”
她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事情还没完。通知下去,所有参与此次筹粮的姐妹,无论出力大小,皆记功一次,本月工钱双倍。另外,严密关注朝中和市井一切动向,尤其是……针对殿下和‘金缕记’的下一步动作。”
她知道,这场危机暂时渡过,但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和萧景珩,已经彻底被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唯有继续并肩,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