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柔的突然造访与刻意试探,像一根尖锐的冰刺,彻底捅破了那层维持表面和平的窗户纸。
沈清辞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王氏母女的恶意已不再局限于背后的流言和经济的掣肘,而是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搜查与逼迫。
那角被揉皱又烧掉的草纸,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若非柳嬷嬷恰好进来分散了沈月柔的注意力,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沈清辞彻夜未眠。
灯下,她面前铺着一张干净的宣纸,手中炭笔却久久未落。
她不是在画图,而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推演——
敌人的优势在于掌控侯府内宅,拥有绝对的经济和人事控制权,可能已与外部某股政治势力勾结。
但敌人的劣势也很明显,轻敌,贪婪,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至于己方的优势,超越时代的见识,初步凝聚的微末人心以及萧景珩提供的潜在外援和警告。
但己方的劣势在于力量微小,无经济自主权,行动受限,缺乏可靠的外部信息渠道……
推演的结果令人窒息。
正面对抗,绝无胜算。
唯一的生路,在于“奇”与“速”。
必须在王氏母女尚未真正重视起来、尚未弄清楚她到底在做什么之前,打乱她们的步骤,制造混乱,火中取栗。
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中秋宫宴。
阖府上下,尤其是王氏,所有的精力、财力、物力都投入到了沈月柔的宫宴亮相之上。
这是她们目前最看重的事,也是她们最脆弱的时刻。
“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
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陆铮的冷厉狠绝,“那就谁都别想痛快。”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目标并非直接对抗,而是——釜底抽薪。
次日,她唤来柳嬷嬷,屏退左右,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嬷嬷,您方才说,母亲为了月柔妹妹宫宴那日的行头,特意重金请了‘霓裳阁’的两位绣娘明日过府,最后一次为妹妹试衣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