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下激动,谨慎问道:“周掌柜大恩,老奴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需要我家小姐做些什么?又是何种物件?价值几何?掌柜的渠道……”
她需要更多信息来评估风险。
周掌柜呵呵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妈妈放心。物件嘛,不拘是什么,绣品、字画、古籍、甚至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都可,价值自有市场来定,周某绝不欺瞒。至于渠道……”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妈妈只需知道,有些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乃至某些附庸风雅的清客相公,都喜好些独特不张扬的物件。东西好,自然不愁出路,且绝对隐秘。”
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姐无需做任何事,只需提供物件即可。这也是居士的意思。”
他再次抬出了“青檀居士”,仿佛这就是最大的信用背书。
柳嬷嬷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如果是通过萧景珩的关系,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那……那老奴先回去禀告我家小姐。”柳嬷嬷不敢擅自做主。
“理应如此。”
周掌柜笑着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看似普通的知味斋糕点盒,递给柳嬷嬷,“这里面是几样新出的茶点,妈妈带回去给小姐尝尝鲜。若小姐应允,下次妈妈再来,便将欲出手之物放在这盒子的夹层里带来即可。”
他轻轻演示了一下盒底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
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到、隐秘,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柳嬷嬷抱着那盒沉甸甸的茶点,恍恍惚惚地走出了知味斋,回到侯府。
听完柳嬷嬷详细又激动的回禀,沈清辞看着那精巧的点心盒,心情复杂难言。
萧景珩的势力效率之高、考虑之周详,远超她的想象。
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困境,并准备好了一条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
这确实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提供了一个几乎零风险的变现渠道。
但是,这种彻底的“外包”模式,真的能带来她想要的“经济独立”吗?
她依然无法接触市场,无法掌控定价,无法了解最终客户。
她的劳动成果,只是通过另一个更强大的渠道变成了银钱,她本质上,依然是从一个依附转向了另一个更深不可测的依附。
她得到了一个“金瓯”,但这“金瓯”的底部,却隐约刻着“萧”字。
经济命脉的缺失,或许能以另一种方式暂时缓解,但人身依附的本质,似乎并未改变,甚至可能更加深化。
那种无力感,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更精致、更隐晦的方式存在。
她看着那盒点心,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对柳嬷嬷说:“嬷嬷,把我前日画的那幅‘竹影清风’扇面找出来吧。”
她决定,先迈出这一步。无论前路是陷阱还是通途,她必须先获得喘息的空间。
至于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