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试试!” 赵武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确定的固执。
另一边,在万兽苑负责清理一种名为雷犀的巨型灵兽巢穴的孙战,则是另一种心态。
雷犀体型庞大,脾气暴躁,虽然被阵法限制在一定区域,但其巢穴中残留的雷电气息和排泄物,都让清理工作变得极其艰难和恶心。孙战挥舞着特制的工具,弄得满身污秽,心中憋闷到了极点。
“他娘的!这算什么破事!” 他一脚踢飞一块沾满污物的石头,低声咒骂,“早知道是来干这种活儿,当初还不如……”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不由得想起了出发前,自己父亲还大力支持,说什么“跟着林凡小子好好干”,现在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一股怨气在他心中积聚。他虽然敬重林凡的实力和为人,但此刻身处这等境地,难免会想:如果不是林凡非要来这百花谷,他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老老实实在家修炼不好吗?凭什么他林凡要逞英雄,却要连累他们一起受罪?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开始滋生。
同样被分配到五行矿脉,负责开采一种坚硬无比的基础矿石庚金石的张麟、王瑶等人,更是苦不堪言。他们需要持续消耗灵力才能勉强破开矿石,一天下来,累得几乎虚脱,得到的却只有傀儡道兵冰冷的监督和微薄到仅能维持基本生存的谷内贡献点,这也是姬明月定下的可以兑换一些基础的修炼资源的规则,虽然对他们来说杯水车薪。
“李师妹,你还好吗?” 张麟看着脸色苍白、几乎握不住矿镐的李慕婉,关切地问道。
李慕婉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张师兄,我……我快撑不住了。这里的庚金之气太盛,我的功法属性相克……”
她看着手中那枚如同枷锁般的身份玉牌,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我们……我们能不能去求求仙帝?或者那位明月丹帝?他们既然留我们性命,说明我们还有用?我们诚心认错,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离开这里,或者……哪怕换个轻松点的活计也好啊……”
她的想法代表了部分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同伴,在绝望中,开始倾向于屈服和求饶。
而被分配到阵衍阁外围维护基础阵纹的陈风,则陷入了另一种焦虑。他发现百花谷的阵法体系复杂玄奥到了他无法理解的程度,所谓的维护,不过是按照固定路线,检查一些最外围的、无关紧要的阵脚节点是否有异常。但即便如此,他也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触动了什么,引来可怕的后果。这种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同样折磨着他的心神。
夜幕降临,到了听道崖静坐的时辰。
九人被傀儡道兵带到一处面向山谷深处瀑布的悬崖平台上。崖下云雾翻涌,瀑布如银河落九天,水声轰鸣。据说在此静坐,能聆听谷内自然道音,洗涤心神。
但此刻,除了林凡依旧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疲惫,努力收敛心神,试图从这轰鸣水声中捕捉那一丝可能存在的道韵之外,其余几人大多心神不宁。
赵武和钱枫还在低声交换着关于家族救援的渺茫希望;孙战看着林凡那即便疲惫也依旧挺直的背影,眼神复杂,心中的怨气并未消散;李慕婉和其他几人则是目光呆滞,脸上写满了麻木与绝望,那所谓的道音,在他们听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噪音和折磨。
陈风则是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监督他们的傀儡道兵和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丝阵法运转的规律或者可能的漏洞,尽管他知道这希望极其渺茫。
一天的劳役和恐惧下来,这个小团体内部,已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对林凡的信任,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开始动摇。有人将希望寄托于外界,有人开始心生怨怼,有人则只想卑微地求存。
林凡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投来的那些复杂目光,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他只是默默地运转着功法,修复着罡风带来的损伤,同时一遍遍地在心中坚定自己的信念: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变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摆脱这该死的囚笼!”
他的意志,在绝境中,反而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铁,愈发坚韧起来。只是这份坚韧,在百花谷这深不可测的泥潭中,究竟能支撑他走多远,无人知晓。
夜色渐深,听道崖上,唯有瀑布轰鸣,以及九颗在恐惧、绝望、挣扎和微弱希望中沉浮的年轻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