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传唱声再起,沈锦程这才随众人一同躬身行礼,缓步退出太极殿。
众人移至偏殿,沈锦程方得松缓,胸中郁气长长吐出。
寻一角静立,指尖微攥今日就是定局之时,成败皆在此刻。
曹敬之在人丛中寻见他身影,快步近前,微拱手道:“沈兄。”
沈锦程眉眼微动,颔首还礼。
“方才见沈兄答题时全神贯注,想必早已胸有成竹,这状元之位,怕是非沈兄莫属。”
曹敬之语带笑意,语气却刻意扬高几分。
沈锦程眸底掠过一丝冷光,面上却含浅淡笑意,察觉到周遭投来的探究目光,淡淡反问:
“哦?曹兄莫非生有天眼?殿试方罢,尚未阅卷,便已知晓结果?”
此语一出,周遭目光瞬时尽数黏在曹敬之身上。
他本是想将沈锦程推至风口,反倒引火烧身,眼神躲闪着摆手辩解:
“沈兄说笑了,在下不过随口猜测。
沈兄本就是会试头名,今日殿试又早早答完,才敢有此推断。”
沈锦程低笑一声,抬眸细细打量他,语气凉淡:
“曹兄倒是观察得细致,这般分心顾着旁人,想来殿试考卷于曹兄而言,原是轻而易举?”
分明自身答卷未转,反倒紧盯他人,实在多余。
曹敬之咬了咬牙,强撑着笑意,转身悻悻退至一旁。
时光悄然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似熬煮人心。
殿内众人皆坐立难安,低声议论不绝,满是焦灼。
内殿之中,争论更是激烈。
“陛下,臣以为纪无双的考卷当列榜首,字迹工整遒劲,见解独到深刻,句句切中时弊。”
“陛下,臣倒觉得沈锦程学子的策论更胜一筹。
想法新颖独到,若日后得以推行,定然能收非凡成效,裨益朝堂民生。”
“此言差矣!新策虽有新意,终究只是空谈,落地推行需经多番打磨,其间变数难测。
若稍有差池,非但徒劳无功,反倒可能损耗国力,得不偿失!”
“正是正是,臣亦认同此理,稳妥为上。”
“陛下,章明涛的文章辞藻雅正,立论扎实,是众学子中最为出彩的一篇。
即便不能为状元,也该入前三甲之列。”
“陛下……”
群臣各执一词,众说纷纭,争执不下。
最终,争议最大的三份考卷被呈至龙案之上。
永丰帝逐卷细看,指尖抚过卷面字迹,频频颔首,心下暗叹。
我大乾果然人才辈出,此三人学识各有千秋,竟难分伯仲。
目光落在沈锦程的考卷上时,他眸色微动,暗道此前倒是看轻了这小子,竟有这般才学见地。
然他身为大乾君主,断无徇私之理,反复比对斟酌,
权衡利弊之后,心中终有定数,提朱笔在三卷之上依次圈出一二三的位次。
小德子见状,躬身领旨,轻步退下传召众人入殿。
外殿众人闻召,皆心神激荡,屏息凝神,脚步匆匆往正殿而去,掌心俱是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