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心脏湮灭的瞬间,李默的意识并未随之消散。
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无光无暗、无始无终的绝对“虚无”之中。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命,也没有死亡,只有最本源的、永恒的“静”。
这便是强行将两种高等寂灭之力纳入自身秩序循环,并最终引发湮灭后,所带来的反噬——他的存在,几乎被那极致的“静”所同化,归于最原始的“无”。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融入这片永恒虚无的刹那,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秩序”之光,在他意识的最核心处,顽强地亮起。
那是《万化生灭诀》的总纲真意,是守墓人维护万物“归根复命”秩序的职责,更是他自身不屈的意志!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
古老的道音在心间回响,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静,并非终结……而是‘复命’的开端……是秩序循环的一部分……”
明悟涌上心头。他不再抗拒这片虚无的“静”,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包容它,将其视为自身“生死秩序”中,那代表“灭”与“归根”的终极体现。
他的意识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运转,不再执着于“生”,也不再恐惧于“死”,而是以一种超然的姿态,观想着那宏大无边的秩序循环。生从无中来,死归无中去,无,即是起点,亦是终点,是孕育一切的母体,也是接纳一切的归宿。
在这极致的感悟中,他那原本因湮灭而近乎消散的意识,开始从这片“虚无”中,重新汲取某种更加本质的力量,缓缓凝聚、重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古。
当李默再次“睁开”感知时,他发现自己并非身处那片绝对虚无,而是悬浮在生命古树的核心空间之中。
只是,他的身体并非实体,而是一道半透明的、由无数细微灰白色光点构成的虚影。这些光点,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平衡了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秩序之力。
他……没有死。
而是在那场疯狂的湮灭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舍弃了旧有的肉身,以自身对“生死秩序”的终极感悟,结合那湮灭后残留的最本源力量,重塑了一种更加接近大道本源的……秩序灵体!
他感受着这具新的“身体”,虽然失去了血肉之躯的某些实感,但却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能量的流动,尤其是生死、寂灭与创造之间的微妙平衡。他的修为境界,并未跌落,反而因为这番生死蜕变,以及对秩序更深的理解,隐隐触摸到了化神期的门槛!
而在他面前,那团青龙乙木之精正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生命光辉,似乎也感应到了他这具特殊灵体的存在,微微颤动着,传递出一股亲切、感激的意念。
一道精纯无比、蕴含着最本源生命法则的青色流光,从乙木之精中分离出来,如同温顺的溪流,缓缓注入李默的秩序灵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