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保持着垂钓的姿势，过了许久，才用沙哑如同磨石的声音缓缓开口：
“忘川无鱼，只渡有缘。你……为何而来？”
李默能感觉到，这看似普通的老者，身上散发着一种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的、深不可测的气息。他不敢怠慢，坦诚道：“晚辈身负道伤，生命本源被异种死寂之力侵蚀，听闻轮回殿有沟通轮回、修补真灵之能，特来相求。”
“死寂之力？”老者终于缓缓转过头，斗笠下露出一双浑浊却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嗯……确实是很纯粹的死寂，带着一点……古老墓园的味道。你能活着走到这里，还能维持灵智不散，倒是难得。”
他放下那没有鱼线的鱼竿，站起身，佝偻的身形却给人一种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感觉。
“老朽便是此地的摆渡人。轮回殿，非请莫入。你想求殿中高人出手，需先过三关。”
“三关？”李默心中一凛。
“第一关，踏上这渡船，承受忘川之水侵蚀神魂之苦，抵达对岸而不沉沦。”
“第二关，走过对岸的‘三生路’，直面你前世、今生、来世的因果幻象，心神不失。”
“第三关，献上让轮回殿感兴趣的‘代价’。”
摆渡老人看着李默，浑浊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忘川之水，沾之即损道基，沉沦其中则真灵永堕。三生之路，因果缠身，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至于代价……或许是你的记忆，你的修为，你的气运，甚至是你的一部分灵魂……你，可还敢上船？”
声音平淡，却如同惊雷，在李默心头炸响。
这三关，一关比一关凶险！尤其是那忘川之水和三生路，对于此刻状态不佳的他而言，几乎是九死一生！
李默看着那昏黄死寂的忘川河水，又看了看那破旧的小木舟，最后目光落在摆渡老人那古井无波的脸上。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晚辈……愿渡此川。”
说罢，他一步踏出，稳稳地落在了那艘破旧的木舟之上。
木舟微微一沉，晃都不曾晃动一下。
摆渡老人看着他的背影，浑浊的眼中，似乎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也迈步上船，拿起了那根光秃秃的船篙。
“开船咯……”
沙哑的号子声在死寂的忘川河上响起，破旧木舟，载着一老一少，缓缓驶向了那昏黄河水深处，弥漫的雾气渐渐吞噬了他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