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歌辞职的理由很简单,甚至没有过多犹豫。
他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来陪伴他的阿墨,来治疗他那颗被童年和过往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心。
黎阡墨的心理状态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再施加任何一点压力,都可能彻底断裂。
慕笙歌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发生。
工作了一年的存款虽然不算丰厚,但精打细算之下,支撑一段时间的生活和必要的心理治疗费用还是够的。
至于未来,以他的能力,再找一份更高薪的工作并非难事。
现在,最最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慕笙歌没有回出租屋,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他第一次被黎阡墨绑架的那个昏暗巷子。
站在巷口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那个曾经无数次骚扰自己,让自己不胜其烦的号码。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对面没有立刻说话,只有压抑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暴露了对方此刻紧张不安的心情。
慕笙歌对着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想见你。”
巷子另一头的阴影里,黎阡墨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上严实的口罩,那是自己最后的保护壳。
黎阡墨想问“为什么”,想质问“你是不是要走了”,想哀求“别离开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混乱得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头。
似是一团剪不断,理不清的线团,不断交织缠绕,又找不到头。
电话里,只剩下信号传输带来的细微“沙沙”声,和彼此通过电波传递的,沉默的呼吸。
慕笙歌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的,他会来。
没过多久,身后传来了急促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条熟悉的手臂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从身后环住慕笙的腰,将他紧紧箍住。
灼热而粗重的呼吸,带着奔跑后的喘息,打在他敏感的后脖颈上,带来一阵战栗。
慕笙歌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开口,说出了那句让黎阡墨困惑了一上午的话:
“我辞职了。”
黎阡墨因为刚才的狂奔还在喘着粗气,听到这句话,他猛地将慕笙歌的身体转过来,
迫使对方面对自己,帽檐下的眼睛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声音因为奔跑和情绪而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要辞职?”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让你感到害怕和厌恶,所以你要用这种方式彻底摆脱我吗?
慕笙歌抬眼,目光穿透那层帽檐的阴影,仿佛直直地看进了黎阡墨慌乱的眼睛深处。
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抬起手,这一次,不是推开,而是主动地,轻轻地拉下了黎阡墨的口罩。
没有了布料的阻隔,黎阡墨那张俊朗却写满了不安和脆弱的脸,彻底暴露在阳光下。
慕笙歌看着他,看着这个因为爱而变得笨拙、偏执,却又无比真实的灵魂,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承诺般的重量:
“因为从今天起,我的时间,都属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