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恐慌。
那抹鲜艳的红色,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慕承业脸上。
他瞪着那本结婚证,嘴唇哆嗦着,脸色由青转白,最终化为一种颓败的死灰。
慕承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愤怒和质问都卡在喉咙里,
化作了一声无能狂怒的粗喘,最终踉跄着摔门而去。
闹剧收场,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傅阡墨却依旧紧紧攥着慕笙歌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有些发白。
“笙笙……”他低唤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虚弱的沙哑,另一只手扶住额头,“我头好疼……”
慕笙歌扶着他坐下,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眉头微蹙。
他伸手,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傅阡墨的太阳穴,动作熟练而轻柔。
“没事了。”慕笙歌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像一缕微风,拂过傅阡墨焦躁的心湖。
傅阡墨顺势将脸埋进慕笙歌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清冽安稳的气息,闷闷地说:
“笙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种莫名的恐慌感,在慕承业提及“退婚”时达到了顶峰。
他害怕失去,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
这种不安驱使着傅阡墨,开始用各种方式试图留下印记。
他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地拉着慕笙歌拍照,但却会在慕笙歌窝在沙发里小憩,或是在书房看书睡着时,偷偷拿出手机,记录下那人毫无防备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安静又美好。
傅阡墨知道慕笙歌不怎么喜欢拍照,所以他只敢偷偷地,将这些瞬间私藏。
慕笙歌亲手给他织的围巾虽然手艺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以及那个慕笙歌偶然兴起、亲手打磨制作的小木雕,雕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
都被他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仔细收好,放在书房那个最高的带密码锁的架子上。
那里,还放着一本日记。
从他在医院醒来,初见慕笙歌的那一天开始记录。
里面写满了他的惶惑、他的爱恋、他的不安,最后填满了所有关于慕笙歌的琐碎细节。
慕笙歌知道那个保险箱的存在,也可能猜到了里面有什么,但慕笙歌从未好奇询问过,给予了傅阡墨最大的尊重和空间。
就像此刻,慕笙歌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不安,也没有探究他头疼的深层原因,只是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帮他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傅阡墨闭着眼,感受着额角传来的舒适力道,心底的不安似乎被稍稍抚平。
然而,当他偶尔抬眼,撞进慕笙歌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在意的墨色瞳孔时,那种心慌的感觉又会悄然浮现。
他看不懂慕笙歌。
有时觉得慕笙歌离自己很近,近到肌肤相亲,呼吸相闻。
有时又觉得他离自己很远,远得像天边的云,抓不住,摸不着。
这种认知让傅阡墨恐慌。
他开始更加迫切地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
仿佛这样就能在慕笙歌身上打下更深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于是,在傅阡墨那个几乎长草,只有一条结婚证官宣动态的社交账号上,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带着笨拙爱意的互动痕迹。
有时是两人交叠放在一起的手,背景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配文:【陪老婆上班,老婆今天也很可爱】
有时是慕笙歌做的一桌家常菜,配文:【老婆做的,全世界最好吃】
【 ???′?`??? 】
他甚至悄悄建了一个私密相册,名字就叫【我的笙笙宝贝】,
里面珍藏着他偷拍的所有关于慕笙歌的瞬间,以及那些互动记录的截图。
他像一只谨慎又贪心的兽,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关于光芒的碎片,
试图拼凑出一个永恒的夏天,来抵御内心深处那片不知源于何处的,日渐扩大的寒冬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