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只身上带着歪斜字迹的纸鹤,悄无声息地滑翔而下,落在了她面前水盆的边缘。
徐瑶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打翻水盆。
纸鹤站在盆沿,转动着小小的脑袋,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然后,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声音,从纸鹤嘴里响起。
“徐瑶,今晚好戏就要开始了,你是想留下看戏,还是离开?”
徐瑶惶然四顾,是她被折磨的出现幻觉了吗?
院子里除了那三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家人,再无他人,巨大的恐惧和一丝她不敢深想的期盼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颤抖。
重新低下头,徐瑶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纸鹤,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脏污,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她看向堂屋门口,胡三父子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眼神空洞地坐在门槛上,对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就是这些人,毁了她的一生。
一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恨意,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她死死攥紧了手中湿冷的衣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
她用尽全身力气,压下这股感觉,随后苍白的脸上逐渐浮起微笑,看起来很是瘆人。
“我留下,我已经四十多了,外面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要亲眼看着他们遭报应,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本来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徐瑶已经打算为了自己而活,可是冷静下来之后,她也知道,这个许静,只是一个过客,她不会一直待在村子里,而自己想跑也没那么容易,虽说胡三他们现在看起来像被控制了一样,但是以后呢?
等许静和那个红发女人离开之后,她能逃出去吗?
而如今这诡异纸鹤传递来的消息,给了她最后的机会。
想活着出去,可能没那么容易,但是靠着这个恐怖的疯女人,她可以亲手为自己报仇,哪怕最后会死在这里,她也要拉着这些畜生一起下地狱。
一一一
顾曦静静地听完了胖鸟口中徐瑶的话,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刻骨的恨意。
她脸上因灵力滋养而产生的红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闷。
沉默了片刻,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对凌循说:“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她并没有那么无辜,为了自保或是换取些许生存资源,她帮着胡家拐骗了很多女人,乱葬岗里,那些堆积的冤魂中,必然有因她而死的,其实就算她现在想走,那些怨魂积累的业力也未必会放过她。”凌循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异常的平静,她不想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话,徐瑶的命运是她自己选择的,没人能帮得了她。
顾曦撇了撇嘴,她倒不是同情胡三父子,那些人死有余辜。
她只是对徐瑶这种深陷泥潭,自身也早已被罪恶污染的复杂处境,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但她很快甩了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些不必要的多愁善感一样,凌循在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也不该被这些细枝末节扰乱心神。
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那只小胖鸟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凌循的肩头。
它用那双血红的眼睛看向顾曦,突然张开小小的喙,发出一声稚气的声音:“主人!”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顾曦的眼睛瞬间亮起,所有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它真的会讲话呀~我还以为它一会当个传话筒呢!”她惊喜地伸出食指,递到小鸟面前,小胖鸟乖巧地跳了上去,昂首挺胸,神气活现。
“再喊一句!”顾曦笑眯眯地逗它,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小胖鸟八十果然不负所望,又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主人!”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
顾曦心花怒放,抬头看向凌循,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说这小东西,它是因为你的灵力才有意识的吧?”她心里打着小算盘。
凌循点了点头:“嗯,它体内承载的灵力比那些纸鹤要多一些,所以会更聪明一点。”
“哦~~那它喊我主人,是不是就相当于…你在喊我主人呀?”顾曦故意拉长了语调,笑容越发灿烂,目光紧紧锁住凌循,问出了这个让她暗爽不已的问题。
凌循:“……?”
她看着顾曦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脸上冷清的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那白皙如玉的耳垂,不受控制地漫上了一层无法掩饰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