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了!照我说的做!”艾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嘶哑,“这是唯一的机会!相信我!”
莱奥看着艾拉那双因决绝而异常明亮的眼睛,又看了一眼即将崩溃的入口屏障,一咬牙,猛地切断了干扰脉冲的输出,将中继站仅剩的8%能量,全部注入到稳定场,尤其是收缩强化了他们所在核心区域的秩序度。
索菲亚也明白了艾拉的意图,她强忍着意识的刺痛,移动到艾拉身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将自己所有的感知与安抚能力,如同最纤细坚韧的丝线,缠绕在艾拉即将失控的精神边缘。“我会守住你,艾拉。”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艾拉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即将破碎的入口,将全部意识沉入编织笔记。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个复杂的“概念放逐”语素,而是直接去“感受”它——感受其中蕴含的,将某种“存在”从当前“现实框架”中剥离、驱赶到无序虚空的绝对“秩序”与“否定”之力。
这感觉,如同徒手去抓握烧红的烙铁,又如同用脆弱的身躯去对抗海啸。剧痛瞬间淹没了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那强大的概念本身撕裂、吞噬。笔记变得滚烫,封面的银光疯狂闪烁,几乎要燃烧起来。
“呃啊——!”艾拉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鼻孔和眼角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
“艾拉!坚持住!”索菲亚感到艾拉的精神如同风暴中的小舟,她将自己的意识化为最坚定的礁石,承受着风暴的冲击,死死锚定着艾拉最后一丝清明。
莱奥紧张地看着能量读数跌至5%的红色警戒线,又看向入口处那已经布满裂纹、光芒急速黯淡的屏障。外面那掠食者的嘶鸣充满了迫不及待的狂喜,它已经能“闻”到里面鲜美的、高度有序的意识能量和即将崩坏的美餐。
就在屏障如同玻璃般彻底碎裂,一股漆黑的、没有固定形态、只有纯粹冰冷与贪婪的意识洪流即将涌入的瞬间——
艾拉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中,不再是疲惫与虚弱,而是倒映着编织笔记上那个已然成型、散发着裁决般威严光芒的“概念放逐”语素!
她没有念诵,没有动作,只是用凝聚了全部生命力和意志力的目光,锁定了那股涌入的黑暗洪流,然后用意识,将那个成型的语素,如同投掷一柄无形的、由纯粹“秩序”打造的长矛,狠狠地“掷”了过去!
“归——于——虚——无!”
无声的巨响在现实的底层炸开。
没有光爆,没有冲击波。但那股汹涌而来的黑暗洪流,在触及那无形语素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炽热烙铁的冰雪,发出了无声的、极其凄厉的尖啸,开始剧烈地扭曲、蒸发、分解!它试图挣扎,试图后退,但那“放逐”的概念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着它存在的本质,强行将其从当前维度的“定义”中剥离、擦除!
通道入口处,破碎的屏障碎片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光般消散,露出了后面空荡荡的阶梯。那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压迫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仿佛什么东西被彻底“抹去”后留下的、空洞的死寂。
中继站内,灯光恢复了稳定。控制面板上,莲花凹槽的光芒虽然黯淡,却平稳地脉动着。能量读数稳定在了可怜的2%,但不再下降。
艾拉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倒去。索菲亚及时抱住了她,自己也因精神透支而摇摇欲坠。笔记从艾拉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封面的银光彻底熄灭,变得如同普通笔记本一样灰暗。
莱奥踉跄着冲到入口处,用设备扫描。外面,霍克斯顿区域的现实融合虽然依旧存在,但失去了掠食者的催化,其扩张已经完全停止,甚至在缓慢稳定的稳定场作用下,开始出现细微的消退迹象。那个冰冷恶意的信号,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回过头,看着昏迷的艾拉和虚弱的索菲亚,看着地上那本暂时失去活力的笔记,又看了看中继站屏幕上那句 [状态:活动待命 - 能量严重不足] 的提示。
他们成功了。他们击退,甚至可能消灭了一个来自虚空的掠食者。
但代价是惨重的。艾拉生死未卜,精神力严重透支。中继站能量濒临枯竭。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守住这一个点,应对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超自然威胁。
莱奥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沉重。这不再是学术探讨或冒险,而是真实的、残酷的生存之战。霍克斯顿的危机只是被暂时遏制,根源未解。而伦敦,乃至更多维度的褶皱之中,谁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掠食者”,或者更可怕的存在?
银莲花网络刚刚苏醒一片花瓣,便已染上了守护者的鲜血与决绝。前方的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与漫长。
艾拉陷入深度昏迷,她的意识被困在因过度使用编织术而产生的精神漩涡中,索菲亚和莱奥必须想办法将她唤醒,并面对自身能力使用的后遗症。霍克斯顿事件虽然平息,但其引发的涟漪正在扩散,更多细微的现实褶皱在伦敦各处显现。团队意识到不能被动应对,必须主动修复网络。他们将利用从中继站获取的有限数据和笔记的指引,开始艰难地寻找并尝试修复其他“银莲花”节点,正式踏上“织网”之旅。然而,在第一次主动探测中,他们意外地捕捉到了一个来自某个“蒸汽朋克伦敦”维度的、并非求救而是充满敌意的强烈信号……新的危机,以另一种形式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