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余波(1 / 2)

玄烨的旨意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紫禁城。

启祥宫内,昔日看似恬淡宁静的气氛被彻底打破。当宣旨太监面无表情地念出:“钮祜禄东珠,品行不端,窥探宫闱,着即废为庶人,打入北五所冷宫”时,东珠脸上那惯有的柔弱表情瞬间碎裂,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她本能地试图挣扎,从病榻上扑下,口中发出急促而混乱的辩解,声音尖利刺耳:“臣妾冤枉!是有人陷害!太皇太后!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 然而,她的哭喊与挣扎在只听命行事的太监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被毫不留情地反剪双手,粗暴地从那象征着她“病弱”的床榻上拖拽下来,那身素来喜爱的月白旗装瞬间沾染了地面的尘埃与凌乱的脚印,如同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贤德名声,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污损殆尽。

她直到被强行拖出启祥宫的宫门,口中仍发出凄厉不甘的呜咽与诅咒,那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通往北边那座荒凉那座荒凉宫苑的漫长宫道尽头。她的野心,她的算计,她尚未真正开始施展的抱负,便在这雷霆手段之下,仓促而狼狈地落下了帷幕。

叶赫那拉府中,气氛同样凝重得如同结冰。纳兰明珠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垂首聆听着内监宣读对其“治家不严、言语失察、罚俸一年、严加申斥”的旨意。

预期的革职查办变成了罚俸申斥,帝王的“宽宥”更像是一种警告和羞辱。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皇权的寒意,也明白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维持平衡的决心。

他重重磕头谢恩,再抬起头时,眼中那噬骨的恨意已被更深沉的隐忍所覆盖。他知道,短期内他不能再动,但他与钮祜禄家,与那背后推动此事的李氏女的仇怨,绝不会就此了结。

前朝后宫,皆因这干脆利落的雷霆处置而噤若寒蝉。索额图一党虽因明珠受挫而暗自欣喜,气焰不免更盛了几分,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帝王对平衡的看重,行事反而略加收敛。钮祜禄家虽洗刷了污名,遏必隆的声誉得以保全,但经此一役,家族声势终究受损,原本有意在家族内部与阿灵阿一争长短的法喀,也暂时偃旗息鼓,整个钮祜禄府邸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加的谨小慎微。

而处于这场风暴最中心的永和宫,此刻却呈现出异样的平静。

桑宁在得知东珠下场和家族危机解除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坐在暖榻上,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某一处,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那泪水里混杂着连日来的惊惧、后怕、无处诉说的委屈,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解脱。这宫闱的残酷真真远非她过往的小打小闹可比。

圆姐则真正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知道,自己赌赢了。凭借精准的一击,她不仅铲除了东珠这个致命的威胁,更间接地帮助姐夫家族化解了一场来自前朝的凶猛危机。经此一役,永和宫的地位,非但没有受损,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已然改道。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病倒了。与其说是身体不适,不如说是心力交瘁与震怒交加所致。被自己怜惜的小辈如此算计,让她深感挫败与寒心。苏麻喇姑悉心照料着,但太皇太后精神明显不如从前,对后宫事务也越发懒怠,除了皇帝和太后,几乎不见外人。

这一变化,微妙地影响了后宫格局。太皇太后这棵大树的暂时“休眠”,使得各方势力失去了一个最权威的仲裁者和压制者,潜藏的欲望开始悄然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