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药碗摔得粉碎，浓黑的药汁溅了苏麻喇姑一身，也泼洒在地上，散发出浓郁苦涩的气味。
“皇玛嬷！”玄烨惊呼上前。
苏麻喇姑连忙跪下：“奴才该死！奴才没端稳！”
太皇太后咳嗽得更厉害了，似乎喘不过气来。殿内顿时一片忙乱。玄烨急召太医。
圆姐的心却猛地一跳！这是个意外，却也是个机会！她趁众人注意力都在太皇太后身上，悄悄蹲下身，假意帮忙收拾碎片，指尖却极其快速地将几片较大的碎片和一小撮沾在上面的药渣，用帕子裹住，藏入了袖中。
就在这时，张太医匆匆赶来。他先是查看了太皇太后的情况，施针缓解了她的咳嗽。然后，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狼藉的药汁和碎片，眉头蹙了一下。
在向玄烨回禀太皇太后情况时，张太医语气凝重：“皇上，太皇太后此症乃邪热内陷，耗伤气阴，故缠绵难愈。臣观今日药汁色泽气味……似乎与先前所开方剂略有出入，药性……似乎更为峻烈了些，于太皇太后如今虚损之体，恐非益事。”
他话说得委婉，但“略有出入”、“更为峻烈”这几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圆姐心中炸响！
玄烨闻言，脸色更加难看：“略有出入？张爱卿，这是何意？”
张太医躬身道：“皇上，煎药之事，火候、水质、药材年份皆可影响药效。或许是奴才们一时疏忽，也未可知。为稳妥起见，不若将今日药渣取来，容臣再仔细查验一番？”
玄烨立刻准奏。苏麻喇姑脸色微变，但只能吩咐人去取药渣。
圆姐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那方帕子，手心里全是冷汗。张太医这番话，是巧合，还是……他已然查验过她送去的那份药渣，此刻正在借机发难？
很快，宫人回报，说是药罐已经清洗，药渣都已处理掉了。
张太医脸上露出遗憾之色，但也没再多言，只是重新开了方子，叮嘱务必小心煎制。
然而，玄烨的疑心显然已经被勾了起来。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苏麻喇姑身上，虽然没说什么，但那眼神中的审视，让苏麻喇姑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圆姐知道，她袖中藏着的，可能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但如何将它送到张太医手中，又能撇清自己？直接给他太危险。
她心念电转，在侍奉汤药的间隙，她悄无声息地将那方包着碎瓷和药渣的帕子，塞进了刚才收拾碎片时用的那个不起眼的杂物篮子里，而这个篮子，按照惯例，稍后会被送往专门处理宫中废弃杂物的地方。
同时，她对着春桃，用只有两人能懂的眼神，极其轻微地示意了一下那个篮子。春桃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后续的事情，圆姐无法控制，只能寄希望于春桃的机敏和张太医的后续动作。
她不知道张太医是否会得到那份“意外”保留下的药渣，也不知道他查验后会得出什么结论，更不知道他是否会、以及如何向玄烨禀报。
她只能等待，在慈宁宫这片压抑的寂静中，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或者……是奇迹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