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姐起身后,从宫人口中得知皇上方才来过,还与额涅单独说了话,心下不由一紧,忙寻到正在指点小宫女整理箱笼的瓜尔佳氏,拉着她悄声问道:“额涅,皇上方才……可与您说了什么?可有为难于您?”
瓜尔佳氏见她一脸紧张,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安心,皇上态度很是亲和,言语间也极是客气,并未有为难于额涅。只是……”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提醒额涅,这满宫里都知晓你是三房嫡出的格格,如今大伯母入宫探望,你我母女私下如何亲近都好,在人前还需注意些分寸,莫要惹来不必要的猜疑。”
圆姐闻言,松了口气,点头道:“皇上思虑周全,这是应当的。额涅放心,女儿晓得轻重。”
……
自瓜尔佳氏入宫后,永和宫的日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安稳力量。
瓜尔佳氏阅历丰富,心思细腻,将圆姐和桑宁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事都想在前头。
小到一碗汤水的咸淡,大到宫务人情的往来提点,她都处处留心。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圆姐和桑宁仿佛又回到了待字闺中、被长辈精心呵护的时光,心中倍感熨帖舒适。
然而,宫中的宁静很快被一件大事打破。今年正值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仙逝五十周年,宫中欲借此契机举行盛大祭典,一来歌颂先祖开基创业之不朽功绩,二来祈祷南方战事早日平息,国泰民安。
这般隆重的祭祀,需要准备的事务极其繁杂。
瓜尔佳氏作为关外来的外命妇,并无资格参与宫内祭典;圆姐月份已大,行动愈发不便,玄烨特旨允她留在宫中静养,不必参与;而原本协理宫务的婉仪,至今仍被禁足在钟粹宫内。
如此一来,内务府那边协助筹备祭祀、协调后宫事务的重担,竟大半落在了桑宁一人肩上。
她每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往来于永和宫和内务府之间,查看祭品、核对流程、安排宫人,常常累得一回宫倒头就睡,连叫苦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玄烨这边,也为祭祀时是否携带后妃同行而犯了难。仁孝皇后已逝,中宫空悬,自己身边没有正妻陪同祭祖,于礼制上总有些欠缺。继后的人选他心中已属意桑宁,但在此刻,是否要带她这个尚未正式册封的妃嫔去参加如此重要的祭典,在先祖灵前表明态度,他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不决,怕时机未到,反惹非议。
太皇太后果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玄烨这头正暗自犯愁,她便扶着苏麻喇姑的手,亲自到了乾清宫。
玄烨闻报,连忙起身相迎:“皇玛嬷您怎么亲自来了?若有事吩咐孙儿过去便是。”
太皇太后在主位坐下,目光慈祥却通透,缓缓道:“皇帝可是在为祭祀时带谁同去而为难?哀家正是知晓皇帝心有疑虑,特来为你解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