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桑宁并非寻常风寒,而是中了毒,且太医再三保证此毒绝不会通过气息传染之后,圆姐终于获准进入东配殿探望。
殿内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桑宁虚弱地陷在锦被之中,原本红润饱满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起皮。
圆姐在春桃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一瞧见妹妹这副憔悴不堪的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轻轻握住桑宁露在锦被外的手,触手一片冰凉,圆姐的心像是被细针猛地刺了一下骤然缩紧,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宁儿……都是我不好……是姐姐没用……叫你替我受了这天大的罪……”
桑宁虽然浑身无力,头脑依旧昏沉,但神志却还算清醒。
她感受到手背上滴落的温热湿意,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姐姐泪流满面,反而强撑着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反过来安慰她:
“姐姐莫要这么说,东西原是我自己贪嘴问你要来的……我中了毒,尚有太医可医治……若是姐姐你……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中了毒……那……那可怎么是好?这么想来……我倒是……倒是庆幸得很……”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极大的气力,却字字恳切。
圆姐听着桑宁这番全然不顾自己,只一心为她着想的话,更是心如刀绞,自责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桑宁的手背上:“傻宁儿……你怎么这么傻……是姐姐没本事,没护好你……入宫这些年,非但没让你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倒叫你大病了三场……我……”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桑宁轻轻回握住她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姐姐别哭,我身子骨好着呢……没什么大事的……养养……就好了……”可她微微颤抖的手和额角因忍痛而渗出的细密冷汗,却出卖了她的虚弱。
“怎会没什么大事?”圆姐拿出帕子,轻柔地为她拭去冷汗,声音里满是后怕和心疼,“久病最是伤身元!你每病一场,姐姐这心里就跟刀割似的疼……我宁愿自己受罪,也不愿见你这般模样……”
桑宁感受到她真切的关怀,心里暖融融的,继续宽慰道:“姐姐放心,这不是有太医院院首……张大人亲自来给我治吗?他医术那么高明……我肯定……很快就能好了……到时候我再给小家伙……绣小兔子……”她说着,眼皮又开始打架,精神不济起来。
圆姐忙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好,姐姐等着。你快别说话了,好好歇着,姐姐就在这儿陪着你。”她握着桑宁的手,寸步不离,眼中满是疼惜。
……
与此同时,钟粹宫却已乱作一团。
婉仪如同往日一般,准备带着琴音前往内务府处理宫务,却被守在大门口的侍卫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琴音上前一步,厉声道:“放肆!我家主子奉太皇太后懿旨协理六宫事务,尔等竟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