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永和宫。
无论这是姐妹俩的小小算计,还是单纯是桑宁的心急,他都愿意去这一趟。朕,确实想见她了。
朱笔再次提起,却觉得案头的奏折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闷了。
桑宁兴冲冲地跑回永和宫,一进正殿就迫不及待地把皇上晚些要过来的好消息告诉了圆姐。
圆姐正靠在窗边看书,闻言诧异不已,放下书卷:“宁儿!你……你跑去乾清宫了?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皇上日理万机,怎好因这点小事去烦扰他?”
她知道自己的“病”有几分真假,妹妹的助攻恰好戳中了她心底真实的渴望。
桑宁却撇撇嘴,不以为然:“姐姐!你禁足也禁了,罚抄也抄了,脑袋也磕破了,难道就这么白白揭过去了?总得让皇上知道你的委屈嘛!再说了,”她凑近圆姐,压低声音,“姐姐难道就真不想见皇上?”
圆姐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知道妹妹这是真心为自己打算。她拉住桑宁的手,轻声道:“宁儿,谢谢你。总是为姐姐操心。”
桑宁反握住她的手,语气真挚:“姐姐不必谢我。姐姐好,宁儿就好。咱们姐妹一体,荣辱与共嘛!”
突然,桑宁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光芒,笑嘻嘻地说:
“对了姐姐!今晚我想和绯云一起睡!皇上要是来了,肯定又要念叨什么‘尊卑有别’、‘不成体统’之类的。反正前头东配殿一直收拾得干干净净,我今晚就睡那儿去!把正殿西暖阁留给姐姐,好好招待皇上!”她故意把招待两个字咬得重重的。
圆姐一听,脸上“腾”地一下飞起两片红云,羞得伸手就要去拧桑宁的嘴:“你!你说你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怎得说话这般没羞没臊!还打趣起姐姐来了!”
桑宁大笑着躲开:“哈哈哈!我可没有打趣!我说的是实话嘛!姐姐你可要记住了,我今日去乾清宫的事,你可是不知情的!等下皇上来了,你那副‘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模样,可得给我摆好了!可不能露馅!”
圆姐被她闹得又羞又窘,连连求饶:“哎呀!好了好了!姐姐谢谢你还不成吗?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桑宁见目的达到,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嬉闹,冲圆姐做了个鬼脸,跑去东配殿收拾东西了,早早地就躲了过去。
永和宫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下,暗藏着些许不一样的期待。
玄烨果然如约而至。他处理完政务,晚膳也没用,便径直摆驾永和宫。到了宫门口,他特意止住了宫人的通报,只带着梁九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跨过二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正殿西暖阁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烛光。他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半开的窗棂,恰好看见一幅令他心动的画面:
烛光柔和,映照着窗边暖榻上一个纤弱的身影。圆姐并未梳妆,只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碧色寝衣,墨发松松地挽着,未戴任何钗环。她侧对着窗户,微微低着头,手中似乎无意识地卷着一本书页,目光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烛火,神情落寞,带着一丝病后的慵懒与脆弱。而最刺眼的,是她额角那一小块贴着膏药、依旧隐约可见红痕的伤处。
好一个我见犹怜、病中思君的深宫美人图。
玄烨站在窗外,静静地看了片刻,心中那点因多日不见而产生的细微埋怨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与怜惜。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