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仪见她油盐不进,心中怒火更炽,口不择言地威胁道:“呵!你说得轻巧!若是你家阿玛出了事,你还能如此高枕无忧,在此故作悠闲吗?!”
这话一出,圆姐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殆尽,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同结了一层寒冰。她缓缓放下一直搭在引枕上的手,坐得笔直,声音也染上了冰碴:“姐姐慎言!”
她目光如刀,直直射向婉仪:“家父早已往生极乐,姐姐此刻提及,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姐姐的阿玛,是想亲自去九泉之下,同我阿玛好好掰扯一番不成?!”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凌厉的锋芒。
婉仪被这直白的顶撞和诅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圆姐:“你!你简直放肆!你阿玛最高不过是个总兵!我阿玛是吏部尚书!岂容你在此相提并论,出言不逊!”
圆姐闻言,反而冷笑一声,重新靠回引枕上,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只是眼神依旧冰冷:“哦?‘不以家世论高低,姐妹和睦最要紧’这话,不正是姐姐先前教导我与桑宁妹妹时,常挂在嘴边的吗?怎么今日到了自己身上,反倒忘了?”
婉仪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剧烈地喘息了几下,情绪似乎因这连番的吃瘪而稍稍平稳了些,但言辞依旧尖锐,只是没了方才的激动:“你……你休要胡言!本宫从不曾挑拨过什么,妹妹莫要凭空冤枉人!”
圆姐见好就收,也不再穷追猛打,只是顺着她的话,淡淡地道:“姐姐说的是。妹妹也不曾在御前挑拨过什么,姐姐方才所言,才是真真切切地冤枉了妹妹。姐姐若无其他事,妹妹便要继续看书了。”
婉仪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讨不到半点便宜,反而惹了一肚子气。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扯出一个极其僵硬难看的笑容:“呵呵……妹妹既如此说了,姐姐也没别的事了。就不打扰妹妹的清静了!”
说罢,她猛地转身,几乎是脚步踉跄地快步走了出去,连基本的告别礼数都忘了。
圆姐一直保持着倚靠的姿势,直到婉仪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她才缓缓坐起身,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彻底消失。
她对着门口,仿佛还能看到婉仪离去时狼狈的背影,这才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扬声道:
“姐姐——慢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送入了殿外寒冷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