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姐点点头:“正好,我也带玛琭去。她们姐妹二人相伴着,彼此也能看顾提醒些,稳妥。”
她这话一出,侍立在她身后的玛琭和正在内室帮桑宁整理衣饰的紫苑,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安心和一丝感激的笑意。二位主子能为她们考虑到这般细致的地步,体恤下人至此,怎能不让人心生暖意?
又等了一小会儿,桑宁终于收拾妥当,走了出来。姐妹二人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装扮,确认无不妥之处,便不再耽搁,领着各自的宫女,紧赶慢赶地往慈宁宫去。
等她们赶到慈宁宫门前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嫔妃。离得近的西六宫诸位,早已到了。离得远的东六宫嫔妃,除了她们俩,似乎也就剩一两个还没到。
婉仪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孤零零地独自站在最前头的位置,仿佛与身后那些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闲话的嫔妃们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桑宁悄悄扯了扯圆姐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姐姐你瞧,婉仪姐姐如今是越来越孤僻了。先前虽说也独来独往,但偶尔还能同咱们说说话,开解几句。现在倒好,成日里自己待着,也不嫌闷得慌?”
圆姐目光扫过婉仪挺直却略显孤寂的背影,轻声道:“她如今掌着宫务,事务繁杂,怕是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想别的了。手里有权柄,心里有寄托,对她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桑宁却不以为然,嘟囔道:“为了手里头这点权力,连说说笑笑的乐趣都没了,每日不是对着账本就是对着一群回话的管事嬷嬷,想想都觉得无趣透顶。”
圆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告诫道:“人各有志,追求不同罢了。咱们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莫要去随意评判甚至笑话旁人。”
桑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惋惜:“我只是觉得有些唏嘘。想当初咱们刚入宫那会儿,虽说各有心思,但偶尔也能玩到一处,说说笑笑。如今……到底是生分了。”她的目光里有着对逝去时光的淡淡惆怅。
正说着,慈宁宫正殿的门帘被打起,苏麻喇姑沉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目光平和地扫过院内众人,声音清晰却不尖利:“太皇太后宣诸位娘娘进殿——”
众人立刻停止了低声交谈,整理了一下衣襟袖口,按照位份高低,依次鱼贯而入。
如今圆姐和桑宁享着妃位的份例,身份水涨船高,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嫔妃队列的最前头。她们这一上前,便将先前站在前排的储秀宫格格和掌事的婉仪,都挤到了第二排去。
婉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只是微微垂着眼帘,定定地看着自己脚下那双绣工精美的花盆底鞋尖,机械地跟着众人跪拜、叩首、起身,动作标准得一丝不苟,却也冰冷得毫无生气。
仿佛周遭的一切喧闹、恭贺、以及那微妙的位置变化,都与她无关。无人知晓,这片低垂的眼帘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