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过永和宫空旷的庭院。圆姐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却依旧感觉冷风直往领口里钻,鼻尖被吹得微微泛红。
她就这么固执地站在西配殿的门廊下,目光紧锁着对面东配殿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要将其看穿。春桃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安静地侍立在她身后,同样在等待。
她们在等戌时的落更梆子。
时间仿佛被这寒风吹得凝固了,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圆姐的心,随着渐深的夜色,也一点点揪紧。
终于——
“咚——咚!”一慢一快,清晰而悠长的梆子声穿透寂静的夜空,在宫墙间回荡,连响三次。
戌时正刻到了!
圆姐猛地回头看向春桃,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春桃立刻会意,用力地点点头,将食盒提得更稳了些。
“走!”圆姐的声音带着颤抖,裹紧斗篷,率先走下台阶,朝着东配殿快步走去。春桃紧随其后。
来到东配殿紧闭的门前,屋内透出昏黄的烛光,映在窗纸上,但窗户依旧严丝合缝地关着,没有一丝要打开的迹象。圆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忧虑,亲自抬手,屈指在门扉上轻轻叩了三下。
笃、笃、笃。
不多时,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闩被抽开的轻响。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琥珀那张带着惊讶和些许紧张的脸。
琥珀看清来人,连忙蹲身行礼。
圆姐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她,目光急切地向内探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快起来。宁儿……格格她,可用了晚膳了?”
琥珀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地点点头,侧身让开了进门的路。
圆姐带着春桃快步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踏入永和宫的东配殿。殿内陈设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空荡,比她自己住的西配殿似乎也宽敞不了多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压抑气息。她的目光径直投向光线最亮的里间内室。
绕过屏风,只见桑宁斜倚在床榻的引枕上,身上盖着锦被,一张小脸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瘦削,下巴都尖了,眼下的青影比圆姐的还要重几分。她看到圆姐进来,嘴角努力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姐姐……你来了。”
“宁儿!”圆姐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几步冲到床榻前,蹲下身,一把抓住桑宁冰凉的手,声音哽咽,“我的宁儿!受苦了!这才短短七日,脸瘦成这样……姐姐看着心痛啊!”她抚摸着桑宁凹陷下去的脸颊,心疼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床榻内侧靠墙的阴影里,一个身影蠕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