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圆姐语塞，急道，“皇上明言表姐是忧心而亡！她身子一向康健，若非姐夫新丧，郁结于心，又怎会骤然撒手？”
“皇上……皇上……”桑宁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
“笃、笃笃。”
窗棂处，传来几声极其轻微的叩击声，短促而规律，绝非风动所致。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桑宁与圆姐的目光在空中骤然交汇！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与警惕。圆姐几乎是本能地收紧了拥着桑宁的手臂，桑宁也立刻闭上了嘴，将未尽之语死死咽了回去。
刚才那番关于乌林珠死因的对话，瞬间被这突兀的轻响打断掩盖。
巨大的悲痛与劫后余生的脆弱瞬间反扑，吞噬了短暂的疑云。圆姐的泪水汹涌决堤，桑宁亦似被抽空所有气力，将脸深埋进圆姐颈窝，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
“姐姐……我好想额娘……”桑宁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孩子般的无助。
圆姐心如刀绞，只能更紧地抱住她，泣不成声：“姐姐知道……姐姐知道……”
就在两人相拥痛哭，沉浸在无法言说的巨大哀伤与彼此慰藉中时，桑宁忽然抬起了泪眼朦胧的脸，刻意拔高声调，带着无尽委屈却又强作克制的哭腔，清晰刺破了压抑的悲泣：
“多谢姐姐…还有…多谢皇上……为我如此费心谋划……宁儿…宁儿都明白……”
这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话音未落，暖阁那扇沉重的雕花门被无声地推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身着明黄常服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口逆光处。
玄烨深邃的目光，如同沉静的深潭，恰好将暖阁内相拥而泣的姐妹，以及桑宁那句清晰无比的“多谢姐姐和皇上为我考虑谋划”的话语，尽收眼底。
他脸上的神情莫测，看不出是满意、审视，还是别的什么。暖阁内悲恸的气氛与新年的晨光在他身后交织，形成一种无声的压迫背景。
“皇上日理万机，还……还忧心宁儿身子，宁儿却……不懂事，让姐姐和……皇上为难，”桑宁刻意抽噎着断断续续说道，“是……是宁儿错了。”
“宁儿没错，宁儿没错！”圆姐急忙安抚，泪水涟涟，“都是姐姐的错！”
玄烨将这二人对答悉数听入耳中，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梁九功紧随其后，忍不住低问：“主子爷，咱们……不进去瞧瞧格格？”
“不必了，”玄烨步履未停，声音平淡无波，“你永和宫的主子，已然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