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在身,不便多言。”魏珠的声音透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他并未踏入暖阁,身影在门帘外一闪而过,直带两名捧着小杂物筐的太监走向王嬷嬷房间方向。
他步伐看似沉稳,但步幅间那刻意压制的急促,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他必须赶在苏麻喇姑之前,完成那致命证据的放置!
圆姐透过门帘缝隙,只瞥见魏珠御前服色的侧影,及那不起眼的杂物筐。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王嬷嬷房里还有什么值得御前太监亲自来取的要物?婉仪姐姐前脚刚警告,御前的人后脚就到,这绝非巧合!他们究竟在掩盖什么?
暖阁内,药味混合着未散的血气,压抑得令人窒息。圆姐看着桑宁惨白的脸,又想起心口那诡异的乌青,一股寒意比窗外的雨更冷,彻底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巨网的中心,而织网的手,来自她曾经信赖的婉仪姐姐,甚至…来自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之旁!
婉仪踏入永和宫宫门时,正见魏珠带人自王嬷嬷房方向出来。 魏珠目不斜视,只远远地朝婉仪所在的方向微微躬身示意,便脚步不停地匆匆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帘中。他手中,已空无一物。
目光错身的刹那,婉仪捕捉到他垂下的眼睫几不可察地一颤——那是任务完成的信号!瓶子,放回去了!
她心中巨石稍落,但旋即又高高悬起。魏珠成功了,但这仅仅是第一步。
暖阁内外,因魏珠的突兀来去陷入死寂,唯余窗外淅沥雨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婉仪抬眼,正对上从暖阁闻声出来的圆姐的目光。圆姐的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充满了惊疑、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妹妹…”婉仪压下翻涌的心绪,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与疲惫,“桑宁可好?本宫实在放心不下…”
圆姐与婉仪目光胶着,空气仿佛凝固,连雨声都似乎被隔绝在外。
她的话音未落,宫门外已传来一阵沉稳而极具威势的脚步声,伴随着宫人恭敬的通报:“慈宁宫苏姑姑到——!”
真正的风暴,终于降临永和宫。婉仪刚刚稍缓的心跳,再次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她看向圆姐,眼神深处带着无声的警告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圆姐则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藏着秘密的荷包,指尖冰凉。那口作为铁证的银吊子,还静静地躺在墙角,等待着被取走,成为钉死王嬷嬷、也掩盖住滔天秘密的最后一颗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