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忽然攥紧了裙裾:“你是知道的,我...我与表哥情投意合。”一双秋水眸子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哪还有方才半分喜色?
婉仪轻叹:“我岂会不知?但这婚事是老祖宗亲点的。”
“老祖宗挑的估计是嫡姐吧,怎会看上我这外室之女。”
“你又怎知...”婉仪指尖一顿,“看中的就不是你呢?”
玉儿垂首不语,唯有珍珠似的泪滴砸在青砖地上,溅开朵朵暗花。
见她如此,婉仪心下微软:“若你真不愿,我修书与额娘周旋便是。”
玉儿倏然抬眸,眼中碎芒流转:“果真?”
“只能一试。”婉仪摩挲着茶盏“毕竟是宗室子弟,婚事岂是儿戏?可不是想推就能推掉的。”
“宗室的阿哥?”玉儿瞳孔微颤。
“嗯,温郡王家的嫡长子——佛永惠。”
“可是...科尔沁台吉的外孙?”
“正是,他额娘是奇塔特家嫡女。”
玉儿怔忡良久,忽地轻笑出声:“这般好的亲事,怎会落在我头上?”
婉仪抬眸,正对上玉儿微微发红的眼角:“这么说,你是情愿的?”
“奴婢愿意。”咚的一声闷响,玉儿已然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养奴婢蒙福晋养育之恩十数载,眼下正是奴婢报答的时候。求主子成全!”
婉仪伸手想扶,却在触及她肩膀时顿住:“你可要想清楚,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奴婢想得再清楚不过了。”玉儿抬起头,眼底竟是一片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劳主子...替奴婢周全。”
窗外的日影忽然暗了下来,一片浮云遮住了朝阳。婉仪望着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终是轻叹:“罢了,都是命数。”
她转身走向书案:“我这就修书,请姨母不日进京...接你待嫁。”
最后一句话飘在空气里,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玉儿依旧跪着,阳光重新透进来时,照见她手边一滴未干的泪渍,正慢慢渗进青砖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