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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破军斩将释因缘(2 / 2)

“八位将军都死了!连庞将军都被擒了!”

“逃命要紧!”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整个西凉大军。士卒们早已失去了战斗的意志,丢盔弃甲,互相推搡践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建制完全崩溃,整个战场变成了一锅煮沸的、混乱的粥。旌旗倒伏,兵刃丢弃满地,伤者的哀嚎、溃兵的尖叫、汉军的喊杀声以及战马的悲鸣交织在一起,谱写了一曲末日般的悲歌。

帅旗之下,马腾望着眼前这兵败如山倒、无法挽回的惨状,双目赤红,心如刀绞,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身体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他半生心血,雄踞西凉的根基,竟在这一日之间,土崩瓦解!

“父亲!” 一声清冽又带着焦急的娇叱响起,一员女将催马赶到,正是马云禄。她此刻云鬓微散,精致的脸庞上沾满了烟尘与点点血污,但那对英气勃勃的眸子依旧明亮,手中鸾凤枪上血迹未干,显然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父亲!事不可为,速退!留得青山在!”

几乎同时,两骑如旋风般冲破混乱的人群,护在帅旗左右。左边一将,面如冠玉,眼若流星,手持虎头湛金枪,正是“锦马超”!他此刻剑眉倒竖,俊朗的脸上满是悲愤与杀机,枪尖犹在滴血,厉声道:“父亲!韩叔父!汉军势大,不可硬拼!孩儿与阎行愿为先锋,禄儿护持中军,我等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去后方与军师会合!”

右边那将,正是阎行,他面色沉毅,手中长矛舞动,将几个试图靠近捡便宜的汉军散兵刺死,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马将军,韩将军,孟起将军所言极是!此刻唯有突围,方有一线生机!迟则恐全军覆没于此!”

韩遂脸色惨白,握着乱风戟的手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和步步紧逼的汉军,又看了一眼决绝的马超等人,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他咬牙道:“寿成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走!”

马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怆与眩晕,猛地拔出腰间的伏波烈风刃,刀刃在残阳下反射出凄冷的光辉,他嘶声吼道:“好!我西凉男儿,岂能任人宰割!超儿、阎行开路!云禄随我中军!文约,你来断后!我们立刻向陇西方向,突围!”

“诺!” 马超、阎行齐声应喝,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

刹那间,以马超、阎行为最锋利的箭头,马云禄、马腾、韩遂以及麾下最精锐的亲兵卫队为核心,一支约万余人的溃兵,凝聚起了最后的力量和勇气,像一股绝望的旋风,向着陇西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西凉的儿郎们!随我马孟起,杀出去!” 马超一声长啸,如同虎啸山林,虎头湛金枪化作一道金色闪电,一马当先!他心中积郁的怒火、家族基业崩塌的悲愤,尽数化为滔天战力!枪出如龙,点点寒星爆射,挡在面前的汉军士卒如同割草般倒下,竟无人能阻其锋芒!

阎行紧随其侧,长矛如毒蛇出洞,狠辣刁钻,专门补刀和策应,与马超配合默契,将突围的箭头打磨得无比锋利。

马云禄护在父亲马腾身边,鸾凤枪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冷箭和侧翼袭来的攻击尽数挡下,她银牙紧咬,俏脸含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父亲冲出去!

马腾和韩遂亦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此刻为了活命,亦是拿出了看家本领。伏波烈风刃带着凄厉的风声,乱风戟化作团团光影,将试图靠近的汉军纷纷劈倒。

这支决死的突围部队,如同热刀切入黄油,竟然在混乱的战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向着西方狂奔!

可是汉军显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逃脱。很快,更有组织的围追堵截便来了。

突围部队的左翼一阵人仰马翻,一员白袍银甲的骁将如同旋风般杀到,所到之处,西凉士卒纷纷溃散。他手中龙胆亮银枪化作点点寒星,精准而致命,正是常山赵子龙!

马云禄正护在父亲马腾身侧,鸾凤枪扫开一支流矢,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熟悉的白袍身影,心头猛地一跳!是他!那个数日前在两军阵前,曾与她交手数十回合,最终一枪挑飞她簪缨,却收枪不刺,只深深看她一眼便拨马而退的大汉将军赵云!

当时那一战,她虽败了,却败得心服口服,更难忘那双清澈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欣赏与……克制。这几日,那白袍银枪的身影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心烦意乱,却又忍不住去回想。没想到,今日在这绝境之中,竟又相遇了!

此刻,赵云也看到了被亲兵簇拥在中的马云禄。她依旧是那身火红的战袍,虽沾染了尘土与血污,却掩不住那份独特的英气。几日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些,眉宇间带着突围的焦急与决绝。

赵云心中莫名一紧,想起上次交手时她倔强又不失灵动的枪法,以及被挑落簪缨时那瞬间的惊愕与随后浮现的复杂神色。他本非好杀之人,对这位武艺高强、气质非凡的西凉女将,心中早已存有一份别样的敬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好感。

但军令如山,战场无情。赵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涟漪,龙胆枪一振,清喝道:“云禄小姐,上次阵前饶你一命,今日还要执迷不悟吗?下马受降,可保无恙!”

马云禄听到他的声音,娇躯微颤,抬眼望去,正好对上赵云的目光。那目光依旧清澈,但此刻却多了几分战场上的凌厉,然而在那凌厉之下,她似乎又能捕捉到一丝与上次相同的复杂情绪。

她银牙一咬,心中又是气苦又是无奈,为何偏偏每次都要与他兵戎相见?但家族存亡系于一线,她岂能退缩?

“赵将军!各为其主,何必多言!看枪!” 马云禄娇叱一声,既是回应,也是为自己鼓气。鸾凤枪一抖,使出浑身解数,红缨如火焰般燃烧,直取赵云!这一枪,蕴含了她复杂的情绪,有不得不战的决绝,也有几分不愿真正伤到对方的微妙心思。

赵云见枪来,不敢怠慢,却也未尽全力。龙胆亮银枪如银蛇出洞,精准地格挡、牵引。两人枪来枪往,战在一处。但与周围惨烈的厮杀不同,他们之间的战斗,少了几分你死我活的戾气,多了几分试探与……默契般的克制。

赵云枪法精妙,每每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化解马云禄的攻势,却总在可以致命一击时收住力道,转为逼退或架开。他一边交手,一边留意着马腾等人的动向,发现马超、阎行确实骁勇,突围箭头已经撕开缺口。他心念电转,已有计较。

交手十余合后,赵云故意卖个破绽,引马云禄一枪刺向自己左肩。待枪尖临近,他身形微侧,龙胆枪巧妙地向上一撩,用枪杆轻轻搭在鸾凤枪上,一股柔劲送出,并未伤她,却使得马云禄攻势一偏,中门微露。

“云禄小姐,如今情势已不可为,你速速离开这里!” 赵云趁两马交错之际,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马云禄闻言一怔,瞬间明白了赵云是有意再次相让!一股热流涌上心头,混杂着感激、羞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看着赵云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庞,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清晰的关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她深深地看了赵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有感谢,有不甘,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情愫。她不再纠缠,低声道:“赵将军……这份恩情……云禄记下了!” 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入赵云耳中。

说完,她猛地拨转马头,鸾凤枪虚晃一招逼开靠近的汉兵,护着马腾的左翼,头也不回地向着主力突围的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却如小鹿乱撞,赵云那声“速走”和那句“禄儿记下了”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赵云勒马站在原地,望着那抹决然远去的红色背影,心中轻轻一叹。他并未追击,只是挥枪扫荡其他试图拦截的西凉散兵,而后率军后撤,为她(和他们)的撤离,清除了最后的障碍。这份战场之上超越敌我的微妙情愫,或许注定难有结果,但在此刻,他做出了遵从内心的选择。

另一边,突围部队的尾部,压力巨大。韩遂负责断后,正挥舞乱风戟苦苦支撑,身边亲兵越来越少。就在这时,一员汉军猛将率领大队人马追杀而至,正是樊稠!

“韩文约!哪里走!” 樊稠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带着恶风劈向韩遂!

韩遂举戟硬架,“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手臂发麻,心中叫苦不迭。他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樊稠!他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急忙喊道:“仲茂(樊稠字)兄!且慢动手!念在你我同乡之谊,昔日也曾共事,何苦赶尽杀绝?”

樊稠闻言,大刀微微一顿。他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韩遂,想起当年同在凉州,虽非同僚,却也多有往来,算是旧识。如今见故人如此落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恻隐。他沉声道:“文约,天下大势已归简宇,尔等负隅顽抗,岂有生路?不若早降!”

韩遂见有转机,连忙趁热打铁,语气带着悲凉:“仲茂兄,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天意也!韩某败局已定,别无他求,只求兄台念在往日情分,放我一条生路,韩某来世结草衔环以报!” 说着,竟在马上微微欠身。

樊稠本就是性情中人,见韩遂如此,又想起简宇虽军纪严明,但对自己这些凉州旧将还算宽厚,如今放走一个败军之将,或许……他长叹一声,收回了大刀,挥了挥手,对左右道:“此处我已解决,尔等去别处追杀溃兵!”

随即,他压低了声音对韩遂道:“文约,快走!今日之后,你好自为之!”

韩遂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樊稠一眼,不再多言,一拍战马,带着残余的几十亲兵,拼命向前逃去。

就这样,凭借马超、阎行的悍勇冲杀,马云禄的护持,以及赵云、樊稠有意无意的“网开一面”,马腾、韩遂等人率领的这支万余人的残兵,竟然奇迹般地从汉军的天罗地网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当他们终于冲破最后一道阻截,将喊杀声抛在身后,踏上通往陇西的荒野时,残阳如血,已然半落西山。回首望去,渭水战场方向依旧烟尘滚滚,哭喊声隐约可闻。出发时的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身边这些丢盔弃甲、伤痕累累的万余残兵败将。

马超驻马回望,虎目含泪,紧握虎头湛金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对着战场方向,发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简宇!今日之仇,我马孟起必报!”

马云禄默默擦去脸上的血污,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白袍将军的身影早已不见,心中却留下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马腾和韩遂相视无言,尽是颓败与苦涩。雄图霸业,转眼成空。如今,只能去投奔在后方留守的军师成公英,期待凭借剩下的数万兵马,还能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残阳映照着这支败军的背影,拉出长长的、凄凉的影子。渭水之战,以简宇的大获全胜告终,而西凉军的命运,也由此急转直下。

渭水之战的硝烟渐渐散去,残阳的余晖将汉军大营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与不久前战场上的血色地狱判若两地。中军大帐之外,篝火熊熊,炊烟袅袅,缴获的兵甲旗帜堆积如山,如同小小的山峦。

士兵们虽然面带疲惫,却难掩胜利的喜悦,有序地安置俘虏、清点战利品、救治伤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和蓬勃的朝气。

中军大帐内,气氛更是热烈非凡。

巨大的牛油蜡烛将帐内照得亮如白昼。简宇已然换上一身干净的玄色常服,并未着甲,更显身姿挺拔,气度雍容。他端坐于主帅之位,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听着麾下众将一一禀报战果。

“报丞相!” 麹义声如洪钟,率先出列,抱拳道,“末将率部突袭敌后,斩首数千,俘获敌将三名,缴获粮草辎重无算!西凉军后军已彻底崩溃!”

“好!麹将军勇不可当,当记首功!” 简宇含笑点头。

“报丞相!” 张辽沉稳出列,“末将所部穿插分割,击溃敌中军数股,俘获士卒逾万,敌军建制已乱!”

“文远用兵如神,功在千秋!”

华雄、张绣等将也纷纷上前,汇报斩获,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他们缴获的西凉良驹、精良铠甲、锋锐兵器被不断抬入帐中展示,引来阵阵赞叹。谋士如贾诩等人,则抚须微笑,计算着此战带来的巨大战略利益。

简宇心情大悦,此战不仅重创西凉联军,缴获极丰,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提振了己方士气,奠定了平定西凉的坚实基础。他朗声道:“诸位将军辛苦了!此战大捷,全赖将士用命,谋臣运筹!所有有功将士,一律论功行赏,犒劳三军!阵亡将士,厚加抚恤!”

“丞相英明!” 帐内众将齐声欢呼,声震屋瓦,气氛达到了高潮。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庆功宴正式开始。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就在这一片欢腾之中,一员将领却显得有些沉默。他坐在武将序列中,英挺的眉头微蹙,面前的酒爵未曾动过,正是赵云赵子龙。

他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那抹远去的红色身影和那双复杂的眼眸,心中既有执行军律的挣扎,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怅然。

终于,在众将稍歇,气氛最热烈的时候,赵云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大帐中央,对着简宇,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声音清晰却带着一丝沉重:

“末将赵云,特来向丞相请罪!”

刹那间,喧闹的大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云身上,充满了疑惑。麹义端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张辽若有所思,华雄则瞪大了眼睛。

简宇放下手中的酒爵,脸上并无怒色,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温和地问道:“子龙何罪之有?你今日冲锋陷阵,勇冠三军,有何罪可请?”

赵云头垂得更低,朗声道:“回丞相!末将奉命追击西凉溃军,于乱军之中,遭遇敌将马腾之女马云禄。末将……末将未能将其擒获或击杀,反而……因其为女流,一时心存恻隐,让其走脱。此乃违抗军令,纵敌之大罪!赵云甘受军法处置!”

帐内一片哗然。纵放敌将,尤其是在这等大胜之下,确实是可大可小的罪过。众将面面相觑,有的觉得赵云太过耿直,有的则暗自佩服他的担当。

简宇闻言,并没有立刻发作,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赵云诚恳而刚毅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打破了帐内的凝重气氛。

“呵呵呵呵……” 简宇摇着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子龙啊子龙,朕该说你什么是好?不与女子争勇斗狠,怜香惜玉,确是君子之风,大丈夫气概!那马云禄一介女流,两军阵前,子龙能胜而不伤,彰显我天朝上将气度,说起来,倒也不算全错。”

赵云一愣,抬起头,有些错愕地看着简宇,没想到丞相会这么说。

但简宇话锋一转,脸上笑容微敛,但眼中戏谑之意更浓:“不过嘛……放走敌方大将,尤其是马超之妹,于军法而言,确实有亏。若不处罚,难以服众。”

赵云立刻道:“末将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好!” 简宇一拍案几,“既然子龙主动请罪,态度诚恳。那朕就罚你……罚你做下一次大战的先锋官!遇山开路,遇水搭桥,逢敌必先!戴罪立功,你可能做到?”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委以重任!先锋官乃是头功,众将求之不得!赵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连忙抱拳,声音都洪亮了几分:“末将谢丞相恩典!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看着赵云如释重负又充满干劲的样子,简宇脸上的玩味笑容几乎要抑制不住了。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道:“子龙啊,先别急着谢恩。这军法嘛,算是过去了。不过嘛……还有一关,你得自己过去才行。”

赵云又是一愣,不明所以:“丞相……还有何关?”

简宇用下巴微微指了指自己的侧后方,笑意盈盈地说:“你是不是该先想想,怎么跟孤的护卫队长,孤的好师妹,你的……嗯……轻衣解释解释,‘怜香惜玉’这回事啊?”

话音刚落,赵云猛地转头,顺着简宇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简宇帅座侧后方的阴影处,不知何时,一位身着劲装、腰佩双剑、身姿飒爽的女将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容貌清丽,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正是剑圣王越的弟子,简宇的师妹,也是他赵云在学艺时相识相知、互许终身的恋人——夏侯轻衣!

此刻,夏侯轻衣原本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但那绝不是害羞,而是气的!她一双美目圆睁,狠狠地瞪着赵云,贝齿紧咬着下唇,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全部对话。

尤其是“怜香惜玉”、“因其为女流”这几个字,就像小刀子一样扎在她心里。她握着剑柄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轻……轻衣?” 赵云顿时傻眼了,头皮一阵发麻。他万万没想到,夏侯轻衣竟然就在军中!他光顾着请罪,完全没注意到!

帐内众将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赵云那从刚才的慷慨激昂瞬间变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再看看夏侯轻衣那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神,一个个都憋不住了。

麹义第一个“噗嗤”笑出声来,赶紧用酒碗挡住脸;张辽低头咳嗽掩饰笑意;华雄更是直接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连一向沉稳的贾诩都忍不住捋着胡须,肩膀微微耸动。

大帐之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是这快乐,是建立在赵云的“痛苦”之上的。

“赵、子、龙!” 夏侯轻衣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浓浓的杀气。她几步走到赵云面前,完全不顾这是在军中大帐、丞相面前,伸出纤纤玉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揪住了赵云的耳朵,用力一拧!

“哎哟!” 赵云猝不及防,疼得叫了一声,却又不敢运功抵抗,只能顺着她的力道歪过头,刚才那个在万军从中纵横驰骋的猛将,此刻狼狈不堪。

“好你个怜香惜玉赵子龙!跟我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夏侯轻衣咬着银牙,不由分说,揪着赵云的耳朵就往帐外拖。

“轻衣!轻衣!轻点!这是大帐……丞相……诸位同僚……哎哟……” 赵云一边呼痛,一边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却被夏侯轻衣毫不留情地拖走了,只剩下哀求的声音越来越远。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消失在帐外的身影,大帐内在寂静了片刻后,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哈哈哈!” 简宇第一个忍不住,拍着案几大笑起来。

“赵将军这回可惨咯!” 华雄笑得最大声。

“想不到子龙兄弟也有今日!” 张绣也忍俊不禁。

众将笑得前仰后合,连日征战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就连侍立的卫兵都忍不住低头窃笑。

简宇笑够了,端起酒爵,对众人道:“来,诸位,为我们英勇耿直、又……咳咳……家风严谨的赵子龙将军,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干杯!”

帐内欢声雷动,而帐外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赵云求饶和夏侯轻衣娇叱的声音。这场庆功宴,因为这个小插曲,变得更加令人难忘。众人一边喝酒,一边默契地为即将接受“家法”的赵云将军,默哀了三秒钟——然后继续不厚道地开怀畅饮起来。

大帐内,因赵云被夏侯轻衣“揪耳”拖走而引发的哄笑声尚未完全平息。众将脸上仍带着戏谑的笑容,回味着方才赵云那难得的狼狈相。然而,这轻松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被一声沉重而决绝的告罪声骤然打破。

只见将领席中,樊稠猛地站起身。他魁梧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僵硬,那张惯常豪迈的粗犷面庞上布满了阴云,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条。

他大步走到大帐中央,在无数道由轻松转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抱拳,头颅深深低下,声音洪亮却带着清晰的颤音,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末将樊稠,罪该万死!特来向丞相请死!”

“请死”二字,如同冰水泼入沸油,让整个大帐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麹义手中的酒碗顿在半空,张辽准备举杯的手缓缓放下,华雄脸上的嬉笑瞬间化为惊愕。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贾诩,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樊稠不顾众人的反应,继续沉痛地说道,声音在大帐内回荡,每一个字都敲在人们心上:“末将奉命追击西凉溃军,于乱军之中,撞见了韩遂逆贼及其数十亲卫!末将本可将其一举擒获,或当场格杀!”

他抬起头,脸上充满了悔恨与自责,目光扫过众将,最后望向简宇,痛心疾首地陈述:“可那韩遂,见到末将,竟……竟于马上哭诉,提及昔日同在凉州为吏的乡谊,哀求末将念在旧情,放他一条生路!末将……末将一时糊涂,竟……竟真被此贼巧言所惑,心肠一软,觉得他已是穷途末路,便……便……”

说到这里,樊稠的声音因极度悔恨而更加颤抖,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

“末将便喝退左右,让开道路,眼睁睁看着那逆贼韩遂,从末将眼前逃走了!末将放走了叛军魁首,罪孽深重,百死莫赎!请丞相依军法处置,末将绝无怨言!”

他再次重重叩首,伏地不起。

帐内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这一次,所有人都清晰地明白了樊稠所犯何罪——不是赵云那般放走一个并非核心统帅的女将,而是纵放了叛乱的两大元凶之一,老奸巨猾的韩遂!此罪,按律当斩,绝无宽宥之理!

方才赵云请罪,虽也是纵敌,但一来马云禄乃一女将,在西凉军中地位虽特殊(马腾之女),但并非核心统帅,影响力有限;二来赵云与丞相关系匪浅,既是勇冠三军的爱将,又有同门之谊,丞相小惩大诫,罚做先锋,大家心领神会,只当是段风流佳话般的插曲。

可樊稠不同!他放走的可是韩遂!韩遂是何人?乃是此次西凉联军的两大魁首之一,老奸巨猾,势力盘根错节,是叛乱的核心人物!放走马云禄,或许只是纵一敌将;放走韩遂,简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此罪,按军法,当斩!

更何况,樊稠原是董卓旧部,后归顺朝廷,虽作战勇猛,但论及与丞相的亲厚程度,远无法与赵云这等嫡系心腹相比。他此刻自请死罪,在众人看来,绝非虚言矫情,而是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众将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骇然与惋惜。他们看向樊稠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对其糊涂行为的愤慨,但更多是兔死狐悲的同情与担忧。一些原本与樊稠同出西凉一系的将领,更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生怕被牵连。华雄更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碍于军法森严,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帅位之上,等待着简宇的雷霆之怒。按照常理,下一刻便是喝令刀斧手将樊稠推出帐外斩首示众。而丞相即便不立刻下令推出斩首,也必然会是雷霆震怒,严词斥责。

然而,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简宇在听完樊稠带着哭腔的供述后,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容,反而在短暂的沉默后,嘴角开始微微上扬,最终化为一声轻笑,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变成了畅快淋漓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在落针可闻的大帐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麹义懵了,张辽眼中充满不解,华雄张大了嘴巴。贾诩也微微睁开了眼,眸中精光闪烁,若有所思。

樊稠自己也彻底傻了,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大笑不止的简宇,完全无法理解。他自觉死罪难逃,丞相为何发笑?是怒极反笑吗?可这笑声听起来……为何如此开怀?

简宇笑了好一会儿,才用指尖拭了拭眼角,看着他不仅没有斥责,反而用手指点了点樊稠,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嘉许:

“樊仲茂啊樊仲茂!你呀你……你可知,你非但无过,反而……为孤立下了一大功!”

“什么?!”

满座皆惊!惊呼声此起彼伏!正是:

纵放元凶非是过,丞相一笑众皆惑。

欲知简宇如何解释,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