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在金城郡之下,尸横遍野,硝烟弥漫。夕阳如血,将战场染成一片凄厉的赤色。边章与韩遂两人,率领部下军队,被简宇和盖勋的大军两面包夹,团团围住,形势可谓是岌岌可危。
“文约,看来今日,我们怕是要葬身于此了。”奋战不已的边章苦笑一声,手中长刀拄地,甲胄上满是刀痕和血污。他的左肩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将战袍都给染成了暗红色。
而韩遂则是双目赤红,手中乱风戟挥舞不止。他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汉军大旗:“不!我们绝不能死在这里!凉州的弟兄们还需要我们!”他猛地转身,对残存的将士们嘶声吼道:“兄弟们,别放弃!步兵掩护,骑兵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杀,杀,杀!”手下齐声呐喊,虽然人人带伤,但眼中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就这样,边章和韩遂率领三千骑兵,以牺牲万余袍泽的代价,狼狈不堪地逃出了金城郡的地界。
陇西山地,群峰耸立,古木参天。边章和韩遂带着残兵败将,艰难地行进在崎岖的山道上。
“禀报将军,前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可以在里面暂避风雨。”一个探子来报。
韩遂点头:“好!传令下去,我们就在此休整三日。”
山洞很大,足以容纳数千人。但里面阴暗潮湿,处处滴水。将士们疲惫不堪,或坐或卧,个个面带愁容。
边章则是靠坐在了石壁上,忍着剧痛,让军医帮忙处理伤口。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还请将军忍一忍。”军医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这伤口若是再深一分,胳膊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韩遂缓缓走过来,递过一个水囊:“兄弟,快喝口酒,暖暖身子。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边章赶忙接过水囊,抬头猛灌一口,却辣得直咳嗽:“咳咳咳……文约啊,如今我们兵败如山倒,北宫伯玉、李文侯他们都死了,咱们……还能东山再起吗?”
韩遂闻言,眼中迅速闪过了无比锐利的光芒:“你这是什么话,能,当然能!如今凉州民不聊生,官府腐败,只要我们耐心等待,必有机会卷土重来!”
次日清晨,韩遂和边章两人将部下将领都给召集到了山洞的深处。
“诸位,且听我一言。”韩遂目光扫过众人,郑重地说道,“如今我们虽然兵败,但根基未损。凉州百姓,苦于官府压迫已久,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必能招募到新兵。”
一个年轻将领听后,疑惑道:“可是将军,我们现在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还大败一场,拿什么去招募新兵啊?”
边章闻言,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这个你们自然不必担心。我和韩将军一同在陇西经营多年,在几个山洞中,都藏有金银粮草,足以支撑我们重整旗鼓!”
众将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韩遂见士气重振,当即下令:“传我命令——梁兴、侯选,你们立刻带一队人马,负责招募流民;程银、李堪、张横,你们从现在开始,负责训练新兵;成宜、马玩、杨秋,你们去负责联络各地人马,准备东山再起!”
他又对边章说:“对了,边兄,如今你伤势未愈,就在此坐镇,我亲自去联络羌人各部。”
边章见了,大喝道:“这怎么行!万一羌人对你不利,那怎么办!”但韩遂仍然坚持他的意见,边章也不好拦他,只好叮嘱道:“文约,一路小心!”“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韩遂自信地回答道。
三日后的清晨,韩遂带着数十亲卫,深入羌人聚居的河谷。这里的羌人部落都以游牧为生,民风可谓是十分的彪悍。
“站住!汝等汉人,为何来此?”一群羌人骑兵见了韩遂等人,立刻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个满脸虬髯的壮汉。
韩遂见状,不慌不忙,用熟练的羌语回答说:“将军,我是韩遂,特来拜访滇吾首领,还望通报。”
那羌人打量他一番,忽然笑道:“哦,原来是韩将军啊!首领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吧。”
羌人营地中,帐篷如云,牛羊成群。滇吾首领是个中年汉子,面色黝黑,目光锐利。
“韩将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滇吾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韩遂也不客气,拱手道:“实不相瞒,我等前日兵败于金城,如今特来请求首领相助。”
滇吾闻言,来了兴趣,挑眉道:“哦?你说说看,我为何,要帮助你们这些败军之将?”
韩遂不慌不忙,从容道:“首领可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如今汉军势大,若我等被灭,下一个就轮到羌人了。况且……”他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若是首领肯相助,将来凉州平定,羌人定可获自治之权。”
滇吾沉吟片刻,忽然大笑道:“好!韩将军真是快人快语!这个朋友,我滇吾交定了!”
深山之中,边章和韩遂的势力在悄悄地壮大。新招募的士兵在程银、李堪、张横的严格训练之下,渐渐地有了模样。
一日,边章站在高处,看着整旗鼓的一天。”
韩遂则是站在他身旁,目光深远,缓缓道:“这只是开始。我们要等待更好的时机。”
“哦?什么时机?”
“这还用问!自然是朝廷内乱的时机。”韩遂冷笑,“实话告诉你吧,如今,雒阳城中,宦官与外戚争斗,可谓是愈演愈烈。只要朝廷内乱,就是我们出兵的最好时机!”
话说回来——
金城郡下,战争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仍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简宇与盖勋两人击退叛军,在城头相会,两人皆是征尘满身,甲胄上刀痕累累,却掩不住眼中的熠熠光辉。
“元固兄!”简宇快步上前,画龙擎天戟顿地作响,溅起几点火星。他玄甲上的斑驳血痕在夕阳下泛着暗红,但眉宇间尽是畅快之色,“金城已定,北宫伯玉、李文侯都已伏诛。凉州可暂得安宁了!”
盖勋抚须而笑,虽官袍破损,肩头裹伤,却仍保持着文士的从容气度:“乾云神勇无敌,枪戟之下,叛军闻风丧胆。此番大捷,实乃凉州百姓之福啊!”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在城头上回荡,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鸦。典韦在一旁擦拭着恶来双戟,咧嘴笑道:“大哥与盖长史,都是好汉子!今日当浮一大白!”
简宇目光扫过城外战场,只见尸横遍野,降兵垂头跪地,轻叹道:“只是让边章、韩遂走脱了,终究是心腹之患。”
盖勋颔首:“此二人枭雄之姿,必会卷土重来。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锐光:“当务之急是上奏朝廷,既要报捷请功,更要弹劾左昌贪墨军饷之罪!”
是夜,金城郡守府灯火通明。简宇与盖勋对坐案前,案上铺开绢帛,笔墨俱备。
盖勋执笔沉吟:“这奏章,须字字铿锵,既要彰显天威,又要直指弊政。”他笔走龙蛇,将金城大捷、北宫伯玉伏诛等事娓娓道来,文采斐然而不失刚正。
简宇按剑而立,补充道:“当详述左昌克扣军饷、贻误战机之罪。若非如此,凉州叛乱何至于蔓延至此!”
典韦在一旁磨墨,忍不住插话:“都是那狗官,害得弟兄们饿着肚子打仗,该千刀万剐!”
盖勋笔下愈发凌厉,将左昌罪状一一列明。写至激昂处,他忽然停笔,目视简宇:“乾云,此番奏章联名而上,恐要得罪朝中阉党……听闻你与宦官有隙,不如,就由我一人上书。”
简宇闻言,朗声大笑:“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纵使十常侍权倾朝野,又能奈我何?”他接过笔,在奏章上郑重署下“骑都尉简宇”五字,笔力遒劲,如枪如戟。
盖勋颔首,亦署名用印。烛火摇曳,映着两人坚毅的面容。
奏章以六百里加急送往雒阳。未央宫内,汉灵帝刘宏正与张让等十常侍宴饮作乐,闻报勃然变色。
“什么?左昌竟敢贪墨军饷!”灵帝摔碎玉杯,面沉如水,“难怪凉州叛乱经年不平,原来有这等蛀虫!”
张让暗惊,急忙圆场:“陛下息怒,左昌或许……”
“闭嘴!”汉灵帝罕见地厉声呵斥,“简宇、盖勋浴血奋战,左昌却在后方贪墨,致使国家永无宁日,岂有此理!”他展开捷报细看,渐渐面露喜色,不仅夸赞道:“好个简宇!阵斩李文侯、北宫伯玉,大破叛军!当重赏!”
赵忠察言观色,急忙奉承:“陛下圣明。简都尉、盖长史确是该赏,只是左昌之事……”他故意欲言又止。
汉灵帝冷笑:“还商议什么!传朕口谕,左昌即刻免职查办!至于简宇、盖勋……”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传朕旨意,重赏功臣,不得有误!”
半月后,钦使持节抵达凉州。金城郡文武齐聚,香案高设,旌旗招展。
钦使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骑都尉简宇,忠勇无双,阵斩叛首,再建信工,特晋降虏校尉,赐关内侯,赐黄金五十斤、钱二百万、凉州田二百顷!汉阳长史盖勋,守土有功,晋汉阳太守,赐爵亭侯,赐黄金三十斤、钱一百万、京畿田一百顷!钦此!”
简宇单膝跪地,玄甲铿锵:“臣谢陛下隆恩!”他接过圣旨,目光如电。赐金沉重,锦帛耀眼,但最重的却是那卷明黄圣旨——这是对他和将士们血战沙场的认可。
盖勋从容接旨,虽神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激动。他瞥见简宇眼中的光芒,不禁莞尔:这年轻人,终究是藏不住心事的。
典韦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悄声道:“大哥!这么多赏赐,够弟兄们吃三年了!”
简宇瞪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当夜,金城大摆庆功宴。篝火熊熊,美酒飘香。
简宇举杯高呼:“今日之捷,乃众将士用命之功!所有赏赐,皆与弟兄们共享!”他下令将五十斤黄金分赏将士,又拨出半数田产安置伤残老兵。
将士们欢声雷动,纷纷跪谢:“我等愿为校尉效死!”
盖勋抚须微笑,对身旁幕僚道:“乾云不但勇武,更难得是这般爱兵如子。凉州有他,可保无虞矣。”
宴至酣处,典韦醉酒,舞戟助兴,恶来双戟翻飞如蛟龙出海,引来满堂喝彩。史阿则静坐一角,轻拭佩剑,嘴角含笑。
简宇与盖勋对饮,忽然叹道:“可惜让边章、韩遂走脱了,终是心腹大患。”
盖勋目光深邃:“豺狼虽去,獠牙犹在。不过……”他举杯邀月,大笑道:“今夜只论功勋,不谈兵戈!”
陇西深山之中,边章、韩遂看着探子送来的情报,面色阴沉。
“好个简宇!好个盖勋!”边章捏碎竹简,咬牙切齿,“竟得了这般封赏!”
韩遂冷笑:“无妨,且让他们得意几日。待我们联络羌部,重整旗鼓……”他望向雒阳方向,眼中闪过寒光,笑道:“我听说朝廷里,十常侍对这两个大功臣,可是恨得紧呢!”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尽是冷意。山风呼啸,吹动营火明灭不定。
月色如水,简宇独自登上金城墙头。画龙擎天戟倚在身旁,戟刃映着冷月寒光。
他俯瞰凉州大地,心中百感交集。关内侯的爵位、丰厚的赏赐,这些都是血战换来的荣光。但想起战死的将士,想起逃逸的边韩二人,他又觉肩头沉重。
“师弟。”史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可是在忧心边章、韩遂?”
简宇颔首:“功赏虽厚,但大患未除。我总觉凉州太平日子不会长久。”
史阿轻笑:“乱世出英雄。有你和盖太守在,凉州乱不了。”
简宇握紧画龙擎天戟,戟身嗡鸣作响,仿佛与他心意相通。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凉如水,但他的心中却有一团火在燃烧。
凉州的夜,还很长。
在金城的简宇、盖勋加官进爵,但此时的冀县,正上演着一出好戏。
钦差大臣持节,抵达凉州。这日冀县城外旌旗招展,文武官员整齐列队。左昌还不知大祸临头,穿着刺史官服,志得意满地站在队伍最前方,此次平叛,他贪了不少钱,还陷害了简宇、盖勋,顺便在奏章上把功劳写成了自己的,就等着封赏。
可惜,他失算了。
钦差大臣缓缓下车,面色冷峻:“左昌接旨!”
左昌急忙跪地:“臣左昌接旨。”
钦差展开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凉州刺史左昌,贪墨军饷,贻误战机,罪证确凿。即日革去所有官职,押送回京问罪。钦此!”
左昌如遭雷击,瘫软在地:“什么!这……这不可能……”
钦差冷喝:“来人!摘去他的官帽,剥去官服!”
左右侍卫上前,粗暴地摘去左昌的进贤冠,剥下绛色官袍。左昌瘫坐在地,发髻散乱,面色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