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像一道微弱却执着的光，试图穿透她心中厚重的黑暗。
“你的母亲苏念卿，选择在绝境中生下你，为你留下银簪和信件，期盼你平安。她赋予你生命，不是让你为此感到耻辱！”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喘息，却依旧坚定，“你的才华，你的坚韧，你在《归途》中倾注的灵魂……这些，才是真正的你！不是陆擎宇的女儿，也不是林家的养女，是林晚意！是苏晚！”
林晚意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因疼痛而苍白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肯定和……某种她无法定义的情感。他的话，像是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将她从自我毁灭的深渊边缘，一点点拉了回来。
是啊……她是母亲拼尽一切生下的孩子，母亲从未放弃过她。她还有未完成的复仇，还有父母沉冤待雪，她不能就这样被击垮！
可是……可是他是陆擎宇的儿子啊！他们之间，横亘着父辈的血仇和这荒谬的血缘关系！
“那我们呢？”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迷茫和痛苦，“我们……又算什么？”
这个问题，让陆寒州沉默了。他看着她脆弱而迷茫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连自己都无法理清的依赖与隔阂，心脏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无法回答。
他也不知道，在这样沉重而复杂的枷锁下，他们之间，还能算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之前那名医生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陆先生，您需要立刻休息，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医生说着，又看向蜷缩在墙角的林晚意，眼中带着一丝同情，“这位小姐也受了很大惊吓，需要镇静和休息。”
陆寒州点了点头，对林晚意低声道：“先去隔壁房间休息，我会让人守着你。什么都别想，一切……等我处理好伤口再说。”
林晚意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麻木地点了点头，任由走进来的护士将她扶起，带向了隔壁的房间。
躺在柔软却冰冷的床上，林晚意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混乱。dNA报告带来的冲击尚未平复，陆寒州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而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如同浓雾般将她紧紧包裹。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些模糊的动静，像是陆寒州在与什么人低语，语气似乎……格外冷厉。
她心中莫名一紧，强撑着支起耳朵，隐约捕捉到几个破碎的词语：
“……他察觉了……必须加快……‘清扫’……不能留后患……”
清扫？后患？
指的是什么？是指那个被灭口的信息贩子？还是指……其他知道内情的人？或者……是指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不该存在的“女儿”？
一股寒意再次从心底升起。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陆家老宅的书房内，陆擎宇看着手下刚刚送来的、关于林晚意被陆寒州的人接走并安置进秘密疗养院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摩挲着一枚古老的翡翠扳指，眼神冰冷锐利，最终，对阴影中垂手而立的心腹，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计划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