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仙坊中央广场的气氛,在打假联盟尺规的严厉指控和各怀心思的议论声中,变得愈发紧绷和微妙。
林霄如同风暴中心的孤舟,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怀疑、审视、甚至敌意的目光。
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真相无法言说,辩解苍白无力。
凌清雪虽坚定地站在他身侧,以清冷的气势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但面对打假联盟的“大义”名分和众口铄金的压力,个人的维护显得有些单薄。
巡天鉴的使者们面露难色,仙坊高层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权衡利弊,考量着如何处置这烫手的山芋。
尺规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冰冷和笃定仿佛已经给林霄判了刑。
就在这僵持不下、暗流即将冲破表面平静的临界点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浩瀚如星海的气息,如同春风拂过冰原,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广场。
这气息并不霸道,却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威严,瞬间抚平了所有躁动的灵力和不安的情绪,让嘈杂的议论声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气息的来源。
只见那位一直窝在评委席角落、摇着破旧蒲扇、仿佛在看热闹的食神老者,不知何时已缓缓站起身。
他依旧那副慈眉善目、不修边幅的模样,但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眼底深处仿佛有宇宙生灭、星河流转,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看透世事沧桑的智慧与威严,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他并没有看尺规,也没有看巡天鉴的使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被千夫所指的林霄身上。
“呵呵……”食神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好热闹啊。老头子我不过是打了个盹,这儿就差点拆家了?”
他摇着蒲扇,慢悠悠地踱步走到场中,先是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那些被糟蹋的好食材。
然后,他才仿佛刚注意到剑拔弩张的场面般,看向尺规,笑眯眯地问道:“小尺啊,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打假是好事,但要讲证据,讲规矩。你说这小家伙是灾祸源头……证据呢?就因为他会跳几下舞?切菜比较别致?”
尺规在面对食神时,那冰冷的姿态也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几分,但他依旧坚持道:“食神前辈,并非晚辈无的放矢。此子出现前后,异常事件发生频率显着异常升高,其本身能力特性亦无法以常理解释,存在重大风险隐患!且黑暗料理界此次袭击目标明确,难保与其无关!为大局计,必须严加审查!”
“异常?隐患?”食神依旧笑着,蒲扇轻轻拍打着膝盖,“这仙界,哪天没点异常?老头子我锅里炖的汤,还经常自个儿唱歌呢,是不是也得抓起来审查审查?”
这话引来一阵压抑的低笑声,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
食神的目光再次转向林霄,眼神变得有些深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
“这小子,是能惹祸。”食神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定调的力量,传遍全场,“走到哪儿,哪儿就鸡飞狗跳,屁事不断。这点,老夫不否认。”
林霄的心提了起来。
但食神话锋随即一转:“但,祸也分几种。有的是无事生非,庸人自扰。有的嘛……却是脓疮自个儿熟了,总得有人去碰一碰,挤一挤,虽然过程难看点,味道难闻点,但终究是把毒给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