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老鹰,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水珠还顺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不断滴落。
他看着那扇迅速合拢的窗户,眸色深沉如夜。
他喉结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滚动了几下,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极快的弧度。
随即又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
一想到那天桑宁被强行按压在冰冷的地上,以及二傻子那混着酒臭的、令人作呕的呼吸喷在她颈侧的模样。
那副我见犹怜,被人狠狠欺负的模样……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胸腔里像堵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还有,李嫂那张夸大其词的嘴,又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地回响——
“哎哟喂,你们是没看见呐!”
“宁丫头那衣服‘刺啦’一声,就给撕的稀巴烂,白花花的肌肤露出来,那几个二流子眼睛都直了!”
“三四个人呢!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把她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跟按住只小羊羔似的……”
“那几个混账口水都快掉满地了,轮番上阵,那场面……啧啧啧,没眼看!”
“宁丫头叫得那个惨哟……嗓子都快哭喊哑了,谁知那二傻子他们更是来劲……”
这些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鞭子,抽得老鹰脑壳疼。
他可以想象她当时的羞耻和绝望,被剥光了扔在闹市口无异。
如果当时他不是恰好不在村里,如果让他撞见那一幕……
以他过往狠厉果决的手段,他会当场毙了二傻子那几个人!
他会的。
他几乎能肯定。
可他归来已有些时日,桑宁始终未向他吐露半分当日的情况。
若非那日偶然听闻,这丫头还不知要瞒到几时。
从那以后桑宁受欺时泛红的眼眶,与那无声的哽咽, 夜夜入他梦来。
他快要疯了!
他等着。
哪怕她哭一声,抱怨一句,甚至只是露出一点点后怕的神情,他都能顺理成章地做点什么。
可是她没有。
这么多天了,她见着他,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客气地叫一声“鹰大哥”。
仿佛那场可怕的事从未发生,仿佛他和其他任何一个村里人没什么不同。
一个字都没跟他提过。
她这是……完全没把他当自己人?
甚至可能觉得他根本靠不住?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刚刚平息下去的呼吸又粗重起来。
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猛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惯常的沉默。
他手背上青筋虬结凸起,一如他此刻紧绷到极致的心绪。
那双能轻易劈开硬木、惩戒恶徒的手,此刻却因为眼前这个纤细女人的疏远和沉默,而感到一阵无力的钝痛。
还不如她哭出来、骂出来,甚至对他发脾气!
至少那证明她在他面前是放松的,是愿意流露情绪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一层客气的、看不见的墙,把他牢牢地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仿佛他所有的关切和愤怒,都只是一厢情愿的多余。
空气中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老鹰猛地攥紧手掌,目光如炬地盯着屋内的她。
如今他已把二傻子那伙人,彻底收拾服帖了!
或者,至少该让她知道……
若从一开始她便属于他, 是否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静默片刻,他朝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