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气味,阳光从破损的顶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画出几何光斑。
桑宁靠在生锈的金属货架上,肋部的枪伤随着每次呼吸传来阵阵刺痛。
阿文单膝跪在她面前,正小心翼翼地用绷带包扎她的伤口。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紧绷的眉间,那双平日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盛满专注。
嘶——轻点!桑宁倒抽一口冷气,指甲不自觉地掐进阿文的手臂肌肉。
阿文立刻放轻动作,指尖在她皮肤上轻轻拂过:知道疼?忍一忍。
桑宁低头看着他熟练的包扎手法,又抬眼看向他肩头自己刚刚草草处理的枪伤。
血迹已经浸透临时包扎的布条,但阿文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阿文,桑宁眯起眼睛,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阿文的手指微微一顿,又继续系紧绷带:比如?
比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桑宁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胸口,
那个匕首反手投掷,还有从四楼跳下去接我的身手——别告诉我是最近健身的效果。
阿文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自从上次救你受伤后,我就开始加强锻炼。
骗人!桑宁忍不住想要爆粗口。
我认识您这么多年,您连健身房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阿文终于包扎完毕,向后靠在另一个货架上,长腿随意伸展。
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
俯卧撑,仰卧起坐,他一本正经地数着,十公里晨跑...
再加个仙人掌浇水和蚂蚁搬家是吧?
桑宁翻了个白眼。
您刚才在楼梯间放倒三个职业杀手的手法,是特种部队级别的。”
“我看见了——那个肘击角度,还有卸关节的方式,根本是军方近身格斗术!
仓库外传来远处警笛的呼啸,两人同时噤声。
直到声音远去,阿文才叹了口气。
你观察力一直很好。
他轻声说,眼神飘向远处,我在军校待过两年。
桑宁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大学时。阿文站起身,走到仓库门口警戒地向外张望。
桑宁敏锐地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左手腕内侧——那是他撒谎时的小动作。
她太了解他了,就像了解自己掌心的纹路。
阿文,她突然严肃起来,看着我。
阿文转身,逆光中的身影高大挺拔,完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总是伏案工作的文弱书生形象。
你到底是什么人?桑宁轻声问,真正的你。
阳光在阿文眼中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然后走到桑宁面前蹲下,与她平视。
我是阿文,他认真地说,你的搭档,孩子的父亲。
他又慎重的重复一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偶尔也兼职酒吧夜场的保镖。
桑宁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更多破绽。
阿文的眼珠在阳光下呈现出极深的褐色,近乎黑色,像两潭望不见底的湖水。
那个狙击手,她突然说,你在空中转身的同时完成了拔枪、瞄准、射击。我看见了——那根本不是普通军人能做到的。
阿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随即又恢复平静:运气好。
bullshit.桑宁用英语骂了一句,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肋部剧痛而踉跄了一下。
阿文立刻扶住她,手臂稳稳地环住她的腰。
桑宁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味、火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那是他惯用的须后水味道。
小心伤口。他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
桑宁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