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吗”
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微僵的手腕,將最后一支画笔搁回笔洗,
“今天就到这里吧。”
美丽的黑髮龙女將手放在绒毯上,眨了下眼,先是细若蚊蚋地吐出一个“饿”字。
见他没应声,又稍稍提高音量,重申道:“饿、了……”
画家微微一怔,显然很意外她会这么快开口寻求帮助。
沈砚辞指尖轻轻擦过沾染顏料围裙,语气平静温和:“稍等。”
不多时,他端来一盘切得薄如蝉翼的生鱼片,瓷盘边缘还缀著新鲜的海草。
这些食物比豢养室研究员送来的不知道好多少。
沈砚辞抬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她柔顺的黑髮,声音低沉温润。
“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他低声道:“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
他的声音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聆听之人专注,沉溺,带著得天独厚使人信服的魅力。
他说的话对心智尚不及十岁的龙女而言,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她们最渴望什么
鲜嫩的生鱼片、肥美的海贝、澄澈温暖的环境……
这些沈砚辞都能满足。
豢养室里的日子,比家畜的境遇还要悽惨。
十几条龙女爭抢半桶腐臭的鱼碎,即便如此仍食不果腹。
她们被囚禁在铁笼里,鳞片下的皮肤因细菌滋生而溃烂流脓——那地方,活脱脱是座人间炼狱。
但画室截然不同。
在这里,温和的沈砚辞会为她们备好最洁净舒適的环境,摆上吃不完的新鲜海產,给予无条件的包容与满足。
他心里似乎只有画画这一件事,只执著於描摹她们最鲜活美丽的模样。
多动人啊……
和那些卑劣残暴、以虐待为乐的研究员比起来,沈砚辞简直是天赐的救赎。
他是个好人,是个不求回报的大好人。
芸司遥望著沈砚辞,脸上绽开一抹纯良的笑。
她轻轻扬起下巴,身体贴著绒垫向前挪了挪,一点点靠近他。
“沈、先生……”
她学著死去的龙女,笨拙的称呼他为沈先生,像极了无害的示弱。
沈砚辞的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庞上,长睫微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晃了神,竟忘了动作。
芸司遥温热的呼吸几乎要触到他的脸颊,唇瓣离他不过半寸,似吻非吻。
沈砚辞眼睫微动,身子突然向后撤去——!
就在这一剎那,利爪骤然弹出!
寒光闪过,带著破空的锐响,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脖颈。
鲜血如破堤的洪流般喷涌而出。
浓郁的艷色溅在芸司遥白皙的脸颊上。
血液顺著下頜线滑落,像一道刻意描上的、滴血的红妆。
……討好他、顺从他、做个任人宰割的玩物
这並不是芸司遥想要的。
想完成任务,就得从这根源处狠狠掐断。
芸司遥猛地抽出染血的手指,指缝间滴落的血珠砸在地上,绽成一朵朵艷丽。
她慢慢站起身,乌黑的髮丝扫过肩头。
沾著的血点簌簌落下。
“沈先生,”
芸司遥踢开脚边染血的画具,看著沈砚辞脖颈汩汩流出的血,柔声笑道:
“比起画布上的顏料,我倒觉得——你这鲜活的血液,顏色才更完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