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了弹烟灰,忽然将目光转向阿泰,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极具蛊惑力的微笑:“阿泰,说起来,裴煌那个混蛋,对不起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楚芳菲的话题转得突然,阿泰愣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当年在裴焰之的成年礼上,裴煌是怎么做局,诱骗你跟他儿子赌,把你手上那点裴氏的股份全都赢走的?事后还翻脸不认人,差点对你赶尽杀绝。这些,你都忘了吗?”
提到往事,阿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和屈辱,他握紧了拳头。
“难道你就不想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楚芳菲的声音如同海妖的歌声,充满了诱惑,“如今林奕暖都能从裴煌手里撬走20%的股份,你阿泰,凭什么不行?”
阿泰本就对楚芳菲痴心多年,此刻在她极具煽动性和暗示性的话语下,更是心神激荡,复仇的火焰和表现的欲望交织在一起。
他喉结滚动,重重地点了点头:“想!我当然想!”
楚芳菲满意地笑了,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勾了勾阿泰的下巴,动动作带着几分轻佻,几分亲昵,更多的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
“那就……去做。不过,在动裴氏之前,我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楚芳菲凑近他,带着烟草和香水混合的独特气息,小声附耳了几句。
她甚至带着勾引般的语气,柔声反问:“你……不会拒绝我吧?”
阿泰身体一僵,显然不情愿。
然而,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芳菲,虽然岁月留下了痕迹,但那份成熟女人的风韵和强大的气场,依旧让他沉迷。
看着楚芳菲眼中那混合着命令、期待和一丝若有若无诱惑的光芒,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阿泰的心防彻底崩溃。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挣扎,便再次重重地点了头,声音干涩:“……好。我知道了......”
楚芳菲脸上露出了一个真正愉悦的、带着嘉许意味的笑容。
她温柔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阿泰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和不舍,他还想靠近些,哪怕只是握握她的手,但看着楚芳菲已然闭目靠在沙发上、不容置疑的神情,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恭敬地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厢。
门被轻轻带上。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楚芳菲脸上所有的面具终于彻底卸下,她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抱着一个柔软的靠垫。
她手臂遮住眼睛,用力按压着发胀的眉心,应付苗韵,编织谎言,操控情绪……这一切都耗神至极。
然而,身体的极度疲倦,却让大脑异常清醒。
她挪开手臂,怔怔地望向窗外。
今夜月色很好,在这片纯净的月光下,她坚硬的心防,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松动。
她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而遥远。
她是真的,想起了蒋青松。
那个名字,连同他清晰的眉眼、温和的笑容、低沉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她想起了第一次真正为他心动的瞬间。
不是在觥筹交错的酒会,也不是在紧张谈判的会议室,而是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黄昏,他站在楚氏大厦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些落寞
他忽然回头,对楚芳菲笑了笑,说:“有时候真觉得,这条路走得挺累的。”
那一刻,她在蒋青松身上看到了超越商业伙伴的、真实的脆弱,一种奇异的共鸣击中了她。
或许,那一刻,他在她心里,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维系关系的合作对象,一个值得利用的男人,而是一个……让她心生怜惜和想要靠近的、活生生的人。
现实的重压,多年的谋划,对权力的追逐,对儿子的期许,早已将她打磨得心如铁石。
感情?那太奢侈了。
一滴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她眼角滑落。
她将脸深深埋进靠垫,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也隔绝掉内心那片刻的柔软与脆弱。
然后,她维持着这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在皎洁而冰冷的月光下,沉沉睡去。
明天的她,依旧是为了权力,可以算计一切、利用一切的楚芳菲。
但至少在此刻,无人看见的深夜里,她允许自己,为那段无法言说、早已逝去的过往,流露出片刻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