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还在继续,但裴焰之已经听不清后面说了什么了。
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瞳孔放大到极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假的!这是假的!林奕暖,你为了打击我,竟然伪造这种拙劣的录音?!”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讥讽,“你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我?你做梦!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林奕暖冷静地按停录音,将手机收回,她示意一旁抽着香烟吗的桑野搬来一张椅子。
桑野利落地掐灭烟蒂,迅速照办。
林奕暖优雅地坐下,双腿交叠,以一种绝对掌控的姿态,挑眉冷眼看着濒临崩溃的裴焰之。
“骗你?”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裴焰之,你现在已经在我手里,我有什么必要浪费精力骗你?如果祁伟不是你亲生父亲,他为什么会赌上自己的政治生涯,一次次为你和蒋玲苒的海运线保驾护航?为什么会在明薇蔷证据确凿、又是薛育彬亲自督办的情况下,还甘冒奇险试图把她捞出来?他做这一切,不就是想保住你,让你裴氏继承人的身份坐得更稳,让你这个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能永远风光下去吗?”
林奕暖的话语如同毒针,一针见血地刺破了裴焰之多年来潜意识里或许曾掠过,却始终不敢深想的疑团。
是的,那些海运线上的出现的意外,总能被祁伟提前化解,母亲夏莹与祁伟之间那种超越寻常朋友的亲昵与默契……无数细节在此刻串联起来,化作巨大的铁锤,狠狠砸碎了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身份认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裴焰之彻底破防,发出一连串吼叫,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在法律上,在所有人眼里!我裴焰之依旧是裴氏的继承人!裴氏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然而,在极致的疯狂中,他那被权谋和利益浸淫多年的脑子,竟然捕捉到了林奕暖内心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和犹豫。
他了解林奕暖,知道她骨子里并非像他们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真正的恶魔。
她或许狠厉,或许果决,但她有底线,她的报复更倾向于在规则内让对方身败名裂,而非纯粹的肉体虐杀。
他猛地停止挣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林奕暖,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绝望和挑衅的扭曲笑容,语气变得极其恶毒:“林奕暖,你还在等什么?有种就在这里杀了我啊!用你准备好的刑具,折磨我,弄死我!”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哈哈哈……可是你会吗?你敢吗?!你心里清楚,如果你今天在这里,用这种私刑的方式解决我,那你林奕暖,跟我裴焰之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和我一样,双手沾满肮脏血迹的刽子手!你也永远也洗不白!”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林奕暖内心最深处一直在挣扎和回避的那个点。
她确实动摇了,迟疑了。
林奕暖握着椅子扶手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裴焰之说得没错,如果她跨过了那条线,她与裴焰之、明薇蔷这些她深恶痛绝的人,在本质上又有何不同?复仇的快意,难道要以玷污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吗?
看到林奕暖眼中闪过的挣扎和瞬间苍白的脸色,裴焰之知道自己赌对了,他更加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声音嘶哑难听:“来啊!杀了我!让我看看你林奕暖到底有多狠!动手啊!你这个虚伪的贱人!”
林奕暖被他刺激得浑身发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胸脯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