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怀里摸出片竹片,边缘磨得光滑,“每站送完餐,留张空白竹片,收件人爱写就写,爱画就画。字不重要,他们的心意——” 我指了指心口,“得让送单的人摸到。”
陈镖头冷笑:“吃饱了撑的,写画能当饭吃?” 赵敏没说话,只是冲我点了下头。
三日后,第一张竹片传回调度厅时,我正蹲在炭盆边烤手。
老周头举着片竹片冲进来,竹片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汤碗,旁边用树枝蘸着锅底灰写:“妈,我吃饱了。” 调度厅的算盘声、马料袋的沙沙声、茶盏碰撞声,全停了。
我摸着那行字,指腹蹭到竹片上未干的墨迹,像摸着谁的心跳。
第七日清晨,小昭捏着片泥片来找我。
泥片上没字,只有个小小的脚印,边缘还沾着沙粒。
“黑水驿的。” 她的指尖拂过脚印,心灯在袖中轻轻发亮,“井台边的沙枣汁,甜腥的,对吗?” 我突然想起昨夜昙花的震动——原来不是风,是有人在泥里按了个小脚印,像在说“我在这儿”。
深夜整理档案时,系统提示音“叮”地响了。
我盯着屏幕,系统自动归档时把所有“无字反馈”标成了“无效数据”。
指尖悬在删除键上,鬼使神差地调出底层协议。
“燃料类型”栏里,我添了行小字:“沉默薪火”,然后绑定了昙花的共鸣阈值。
第二张泥片送达时,系统“滴”地弹出提示:“共治节点+1,情感权重提升。”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我翻开《共治食谱》扉页,用炭笔写下第一句非官方条例:“签收与否,不在手印,在心跳。”
窗外突然有响动。
我抬头,笑掌柜正踩着梯子往屋梁上吊新锅。
锅底金漆未干,借着月光能看见隐约的字——和我刚写的那句,一模一样。
后半夜起风了。
我裹紧被子,听见瓦片在响。
不是寻常的风沙声,像地底有什么在翻涌。
床脚的铜铃轻轻晃,那是老陈留下的,当年他说“地脉动时,铜铃先知道”。
我摸了摸心口的昙花,它今天没震动,反而沉得像块石头。
风越刮越急,远处传来闷响,像有人在敲大鼓。
我推开窗,看见西北方的天有点泛紫,像被揉皱的旧绸缎。
明天,该不会要变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