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哗啦啦一片轻响,抬头看——七十二峰的山尖上,原本只在夜里亮的心灯全醒了!
豆大的光团从松针里、从崖缝间、从老槐树枝桠上钻出来,连成一片流动的星河,连天上的晨星都被比得暗了。
这是......我喉咙发紧。
心灯应诺。小昭在我耳边轻声说,她望着那些光,眼睛里也有星星在跳,当年张教主用九阳神功点燃第一盏心灯时,它们就是这么亮的。
仪式散得很快。
老驿丞塞给我两个枣泥饼,说后堂还煨着萝卜汤;擦刀的厨子拍我肩膀,说下月去敦煌跑单时带他徒弟;连墙根的小乞儿都追着我跑,把舍不得吃的半块芝麻糖塞我饭盒里。
我是在月上柳梢头时摸到武当旧峰的。
残碑还在老地方,锈剑断成三截插在碑前,剑鞘上的二字早被风雨啃得只剩个字。
我从怀里掏出纸条,是用包饼的草纸写的,墨迹被我攥得有点花:阿牛哥,我接到了新订单,目的地是你说过的。
我不敢说自己是你,但我会把这一站,送到最后一人手里。
风突然大了,纸条被掀起一角,露出背面——是我用炭笔描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娃娃写的:谢谢您,让我也有资格说这单,我保了
我刚要把纸条压在碑下,忽然听见的一声。
不是风声,不是虫鸣,是心灯的震颤。
我抬头,整片山脉的光网都亮了,从山脚的茶棚到山顶的破庙,从驿站的马厩到村口的老井,所有心灯连成一片金色的海。
更奇的是,那些灯不是被动地亮着,而是像活物似的游走着,这边熄一盏,那边又亮起三盏,像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拨弄着琴弦。
叮铃——叮铃——
配送铃响了。
不是某一盏灯,是所有灯都在响,像涨潮时的浪头,一波接着一波。
我摸着胸前的昙花,那热度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种更沉的暖,像揣着块晒了整日光的老砖。
就在这时,我看见残碑旁的荒草动了动。
有块新石头从土里钻出来,方方正正的,上头还沾着湿土。
我蹲下去擦净表面,月光落上去,照出五个字,墨迹未干,却温暖得像刚出锅的热粥:
我也想当收件人。
山风卷着草屑掠过碑顶,我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清脆得像打在心尖上。
怀里的饭盒突然轻颤,盒盖内侧的刻字泛着微光,我摸着那行每一口热饭,都是反抗,忽然明白小昭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这单,才刚开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