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刀刀柄缠着红线,他说:“这刀能刻玉,能刻石,能刻天地间所有该刻的东西。”
现在,我把它插进峡口的岩缝里。
经脉在炸裂。
我能听见锁骨“咔”地一声,是九阳真气逆冲时震断了骨。
金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刻刀上,像开了朵极小的莲花。
“因果加速。”我对着刻刀低语。
七日后的画面突然涌进来:我站在断崖边,右掌按在石头上,掌力劈开半座山。
风灌进领口,我听见血在烧,和现在一样。
“用三日寿命。”我对自己说。
沙粒“簌簌”往下落。三粒,没了。
右臂突然烫得惊人,像泡在熔铁里。
我盯着独孤九惊惶的脸,笑出了声——他怕了,这不可一世的将军,怕一个将死之人。
“这一掌。”我吸了口气,血沫子混着沙粒滚进喉咙,“不是为了赢。”
断弦师太的琴音里,混进了商队的呼吸声。
驼铃公的商图被风吹得哗哗响,铁茶婆重新舀起热汤,沙莺儿在替马驹系红绸——他们都在等。
“是为了让后来的人,不用再拼命。”
我挥掌。
没有轰鸣,没有金光。
掌风扫过刻刀的瞬间,整座断龙峡突然颤抖起来。
岩缝里的刻刀“嗡”地发出清鸣,像是回应。
山壁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从峡口往两边蔓延,所过之处,碎石像雨一样往下掉。
独孤九的马一声长嘶,前蹄腾空。
他的弯刀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尘。
“你不过将死之人!”他吼得嗓子都破了,“凭什么改写天命!”
我倚着裂开的山壁喘气。
金血顺着下巴滴在沙地上,很快被风卷走。
赵敏的车队已经动了,第一辆货车的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凭我送过三千单。”我望着她的红斗篷,轻声说,“凭他们记得我。”
敦煌城的方向传来欢呼。
我眯起眼,看见孩童举着柳枝奔跑,老人跪在路边焚香,连城楼上的守军都探出身来——第一辆货车进城门了,车斗里堆着的瓷器在阳光下闪着光,像落了满地的星子。
赵敏在车队最后面。
她回头望我,红斗篷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冲她笑,用口型说:“下一单,轮到你了。”
她突然勒住马。
我以为她要回来,却见她举起心灯令,朝我用力挥了三下——那是我们新约的暗号,意思是“我接住了”。
夕阳落进峡口时,我听见很远的地方,有剑鸣。
像是谁拨了根生锈的琴弦。
我摸了摸胸口的沙漏,最后一粒沙正缓缓落下。
恍惚间,我看见武当山巅的那把锈剑,剑鞘上的铭文突然亮了,新刻的字在暮色里泛着青:“配送中——目的地:真相。”
风又大了。
我扶着山壁站起来,往西边走。
那里有座断崖,我记得七日前的预演里,我站在崖边,右掌按在石头上,掌力劈开半座山。
现在,我要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