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我正用拇指抹掉嘴角的金血。
这血是九阳神功逆冲断脉时逼出的寒毒,烧得雪地滋滋作响,像撒了把红炭。
教主!最先冲上来的是青旗使阿牛,他腰间的铜铃撞得叮当响,眼眶红得像刚哭过,小柱子找到了!
在鹰啄谷最深处的冰窖里,还剩口气!他喘着粗气,哈出的白雾里裹着血丝——看来是硬闯了杨逍设的冰棱阵。
我扶着他肩膀的手顿了顿,体内第十九道经脉地裂开,疼得后槽牙直颤。
面上却笑:好,你带两个人先回营,用我的九阳帕子裹着他——慢着。我解下颈间的羊皮护心镜,垫在他后背,别让冰渣子硌着。
阿牛接过护心镜时,指尖在我掌心蹭到了血。
他猛地抬头,瞳孔震得发颤:您...您又断脉了?
老毛病。我扯了扯嘴角,把涌到喉头的腥甜咽回去,快去。
他攥着护心镜倒退两步,突然地跪下来:属下无能,没拦住左使的箭——
起来。我弯腰把他拽起来,你拦住的是他心里的箭。
身后传来雪篆生的咳嗽声,带着碎冰碴子似的响。
我转头看他,他正趴在雪地里,指甲缝全是黑灰,怀里的残碑碎片上沾着血字。
刚才那口阳井水雾渡过去,他气色好了些,刻刀却仍在碑上划得铿锵:张教主...咳...用面换命...这比...比我刻过的字...都真。
我蹲下去,替他把碎发上的雪拍掉:等你刻完,我让人给你打块三丈高的碑,立在光明顶山门口。
不...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腹的老茧硌得我生疼,要刻在...洗心崖的石壁上...让那些...让那些说我们是污血的人...抬头就能看见。
他的手冷得像块铁,可掌心里还攥着半块烤馍——应该是刚才我煮面时,他偷偷揣起来的。
我鼻子有点酸,正要说话,赵敏的指尖突然戳了戳我后颈。
无忌哥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股火药味,你猜我在风里闻见什么了?
我侧耳,风里果然飘来股焦糊味——是驿站被焚的味道。
杨逍的清源令还在传。她把脸贴在我后背,隔着两层布,我都能感觉到她在发抖,七省驿站,烧了三处。
快腿帮的哨岗,灭了九处。
他这是...要断我们的耳目。
我摸出怀里的空碗,碗沿还沾着雪篆生的油星子。
裹外袍残片时,指腹蹭到碗底的刻痕——是雪篆生昨天偷偷刻的字,歪歪扭扭的。
寒鸦。我唤了声。
头顶掠过一道黑影,寒鸦落在我肩头,红眼睛盯着碗里的残油。
我把碗塞进它爪间:送去光明顶藏书阁,放在《明教律典》最上面。
就说...是前任教主留下的。
寒鸦歪了歪头,突然用喙啄了啄我手背的血——它通人性,知道我在疼。
飞吧。我推了推它翅膀,告诉他们,当年阳教主吃百家饭长大,这碗里的面,比律典上的字金贵。
寒鸦振翅时带起一阵雪沫,迷了赵敏的眼。
她揉着眼睛骂:死乌鸦,我刚擦的胭脂!话音未落,断弦师太的琴声突然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是《负罪谣》。
我听过这曲子。
二十年前在蝴蝶谷,胡青牛说这是专给背骂名的人听的,琴音里裹着万人唾骂声,心志弱的能被骂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