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记忆碎片从气柱里炸出来——谢归藏七岁端药碗时睫毛上的水珠,谢逊在冰火岛礁石上刻字时崩飞的石屑,张三丰捏着我的手认时掌心的温度...每一片都闪着真实存在的光,像一把把碎星剑,刺向天际那团正在凝聚的金色法相。
啊——!
管理员的惨叫震得归藏阁瓦片乱落,他那尊刚成型的金身被记忆碎片戳得千疮百孔,最后一道法光还没落下,就散成了漫天金粉。
静迦的残念飘到我面前,她笑的时候眼角有泪:清道夫的最后一扫...完成了。话音未落,她就像春雪般化在风里,只余下一句轻得像叹息的。
熔炉地塌了。
我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喉咙里的血止不住往外涌。
模糊中看见白袖儿跪在焦黑的药锅前,怀里抱着那口最小的砂锅——应该是谢归藏童年用的,她哭得肩膀直颤,药铃在她腰间晃得响。
柳无音跪在我脚边,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用身体替我挡着碎石。
赵敏冲过来扶我,她星图碎了半张,发间全是灰,可眼睛亮得像淬了火:你赢了。
我摇头,视线落在远处被烧穿的屋顶外——光明顶的方向,有残阳正坠。还没完。我咳出块带血的寒毒结晶,六大派的种子虽除,但管理员不会只一个。
袖中突然一烫,我摸出陶碗残片,裂纹里竟浮出新的字迹,是母亲的小楷:下一站,少林。
晚风卷着灰烬扑进来,远处突然传来莫问天的鼓声。
他总爱蹲在破庙前敲那面裂了缝的牛皮鼓,从前唱的是有个小叫花,背个破药箱,现在调子变了:有个教主叫无忌,烧了天道的账,可他自己...也快记不得回家的路了。
我低头擦血,却在左手掌心看见道黑纹——细得像蜘蛛丝,正顺着血管往手腕爬。
寒毒?还是...
归藏阁的废墟里扬起尘烟,模糊了赵敏喊我名字的声音。
我摸着掌心的黑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武当山,张三丰摸着我的头说:无忌,这世上最毒的不是寒毒,是被人忘了你存在过。
可现在...
我望着掌心蔓延的黑纹,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寒意,比玄冥神掌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