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金核心在我掌心发烫,那是归心坊第一百口灶的灶心石,还留着十年前我第一次煮面时的温度。
我感觉有无数双粗糙的手托着我——卖糖葫芦的老张头教我“转糖手”时的老茧,挑水阿福教我“担山式”时的汗味,王婶揉面时沾在我袖口的面粉香。
“谁说揉面不能成宗师?”我跃上钟顶,金令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谁说挑水不能通天地?”逆九阳的暖流裹着市井圣火,“轰”地撞进钟心。
青铜巨钟裂了三道纹路,第三声钟响突然变调——不是冰冷的“清除”,而是像归心坊清晨掀锅盖的轻响,混着面汤的甜,混着灶火的暖。
总教主的虚影开始崩解。
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你以为重置就等于自由?真正的垄断……”话没说完就散成了金粉,落进钟缝里不见了。
我喘着粗气把金令插进钟心,启动最后一道指令:“所有被抹杀的功法,归心坊归档;所有授功者,皆可留名。”
地宫突然亮如白昼。
我听见千里外的归心坊传来欢呼,听见于阗绣坊的绣绷“咔”地绷直,听见大食商队的驼铃重新响成一片。
凡有灶火的地方,空中都浮起“归心火印”,像极了归心坊黄昏时家家户户点起的灯。
“教主。”小昭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跪坐在祭坛边,圣火重新烧得旺盛,映得她眼眶通红。
赵敏走过来拍我后背,商队星图在她身后流转成星河:“你欠我三车西域蜜枣,得用归心坊的臊子面抵。”周芷若没说话,只是把沾着钟漆的银针收进袖中,我看见她耳尖泛红——那是她高兴时才会有的模样。
殷离突然拽我衣角。
我低头,看见暖金核心不知何时浮出一行新字:“火已重燃,但母体……仍未归位。”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地宫的石门不知何时开了,冷风卷着雪粒灌进来。
我眯眼望向远处雪原,有个身影提着灯笼慢慢走来。
她穿得像归心坊最普通的农妇,粗布裙角沾着草屑,手里捧着只粗陶碗,碗里热气袅袅,映出我幼年时的脸——那是我娘,在我被玄冥神掌寒毒折磨时,总捧着热汤面哄我喝的,我娘。
可我娘早就在蝴蝶谷……
钟声突然又响了。
这次很轻,像谁在敲碗边。
我望着雪原上的身影,暖金核心在掌心烫得厉害。
归心坊的千灶节律在识海轰鸣,我听见王婶的声音:“面要煮透,火要守稳。”也听见娘的声音,混在面汤热气里:“无忌,回家了。”
雪越下越大。
我迈出地宫的脚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重新运转的青铜巨钟——钟身上,“揉面掌”三个大字正泛着暖黄的光。
再转头时,雪原上的身影更近了,灯笼光里,她的脸慢慢清晰。
那不是我娘。
可她眼里的温柔,和我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