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女子停下脚步，银白的光点落在犀的石矛上，嗡鸣声似乎轻了些。她的声音清亮，像溪水流过青石：“我是闽中郡首领妫含。身后这些，是霞浦和福鼎的姐妹。我们不是来闯山的，是来跟你们谈一件事。”
“谈事？”犀皱起眉，“寿宁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你们要是再往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身后的猎手们也都举起了石斧石矛，眼里满是戒备——他们刚打退鳌阳的人，建立了新联盟，绝不容许外人来破坏。
妫含没动，只是轻轻抬了抬手里的长杆。银白的光点突然亮了几分，嗡鸣声也变得尖锐起来。她朝着旁边的一块巨石挥了挥长杆，光点扫过石面时，发出“滋啦”一声响，石面上瞬间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寿宁的猎手们都惊住了——那巨石坚硬得很，用石斧劈都要费半天劲，这长杆轻轻一扫，就留下了痕迹？
“这叫电棍。”妫含的声音依旧平静，“它不伤人，却能让你们暂时动不了。我们不想动手，只想好好谈。”她说着，朝身后的霞浦女子递了个眼色。
一个穿水蓝衣物的霞浦女子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一些圆圆的东西，外皮是红色的，像双苗尖的杜鹃果。她走到犀面前，把竹篮递过去，笑了笑：“这是我们霞浦的荔枝，甜的，你们尝尝。”
犀看着女子的笑脸，心里的戒备莫名松了些。那女子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溪水，笑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他迟疑着接过竹篮，拿起一颗荔枝，剥开外皮，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他咬了一口，甜意瞬间在嘴里散开，比山里的野果甜多了，还带着一股清润的水汽。
“好吃吗？”女子笑着问，声音软软的。
犀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猎手，发现他们也都在看着霞浦的女子，眼神里少了戒备，多了几分好奇——那些霞浦女子站在雾里，银白的光点映着她们的脸，像一群从云里下来的仙子，连风吹起她们的衣角，都显得格外好看。
这时，其他部落的首领也都赶来了。南阳的南、斜滩的斜、平溪的平……他们看到霞浦女子时，都愣在了原地。南的目光落在一个霞浦女子的发间，那里别着一朵小小的茉莉花，白色的花瓣在雾里格外显眼；斜则盯着一个霞浦女子手里的电棍，眼里满是疑惑，却又不敢上前；平的妻子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她们长得真好看，比山里的野花还好看。”
妫含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霞浦女子的美，是寿宁的族人从未见过的——那种带着海风气息的柔和，那种举手投足间的灵动，能轻易卸下任何人的防备。她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各位首领，我知道你们刚建立了新联盟，想让寿宁的族人好好活下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山里的资源是有限的，猎场会有猎物变少的时候，矿砂会有挖完的时候，可要是你们跟我们合作，就能有吃不完的粮食，用不完的工具，还能让你们的族人走出大山，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走出大山？”犀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想过能走出寿宁的山——父亲告诉他，山外面是福安的兵，是凶狠的野兽，走出山就会死。可妫含的话，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对，走出大山。”妫含说，“我们霞浦有海，能捕到比山里的岩羊还大的鱼；福鼎有田，能种出比野果还甜的粮食。只要你们加入我们，我们就把这些都教给你们，还能给你们更好的武器，让你们不用再怕野兽，不用再怕外敌。”
她一边说，一边让霞浦女子拿出带来的东西——有细密的渔网，比寿宁族人用的藤蔓网结实多了；有锋利的铁刀，比石斧还亮，轻轻一挥就能砍断旁边的树干；还有一袋雪白的盐，比寿宁族人用的粗盐细多了，还没有苦味。
寿宁的首领们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翻看这些东西。南拿起铁刀，试着砍了一下旁边的树枝，树枝瞬间断成两截，他眼里满是震惊；斜拿起渔网，摸了摸上面的线，惊讶地说：“这线真细，却这么结实！”平则打开盐袋，闻了闻，说：“这盐好香，比我们的盐好多了！”
这时，一个霞浦女子走到鳌二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铜镜，递给他：“你看看，这能照出你的样子。”鳌二迟疑着接过铜镜，看到里面的自己时，惊讶地叫了一声——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清楚的样子，连脸上的疤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东西真神奇！”鳌二忍不住说，眼神里满是喜爱。
霞浦女子笑了笑：“要是你加入我们，以后还有更多神奇的东西呢。”
鳌二抬头看向犀，眼里满是期待。其他首领也都看向犀，眼神里有好奇，有渴望，还有几分催促——他们都被霞浦的女子、霞浦的东西吸引了，心里的防备早就没了踪影。
犀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想起了双苗尖的杜鹃花海，想起了族人围在篝火边的笑脸。他知道，加入妫含，或许会有风险，可要是不加入，寿宁的族人永远只能在山里讨生活，永远看不到山外面的世界。他握紧了手里的荔枝壳，深吸一口气：“好，我们寿宁部落联盟，愿意加入你！”
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欢呼声。霞浦的女子们也笑了起来，银白的光点在雾里晃动，像一群飞舞的萤火虫。妫含走上前，伸出手，握住了犀的手：“欢迎你们加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犀看着妫含的眼睛，又看了看身边的霞浦女子，心里突然觉得，寿宁的春天，好像比往年更暖了。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三峰寺的殿宇上，落在西山顶的奇石上，也落在霞浦女子的笑脸上，一切都显得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