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英一箭射穿了一个野男人的肩膀，那男人惨叫着扔掉刀，却被身后澄照寨的蓝阿翠一锄头砸中膝盖，“扑通”跪倒在地。凤丫攥着小木刀，紧紧跟在阿盘身后，眼看一个瘦高个男人要从侧面溜走，她突然想起阿母教过的“绊马索”法子，抓起身边一根长藤，猛地朝男人脚踝缠去。那男人脚下一绊，摔了个狗吃屎，阿盘立刻扑上去咬住他的后颈，任凭他怎么挣扎都不松口。
“别留活口！”蓝玉娘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她手里的青铜剑已经染了血，刚才那个想对假装迷路的姐妹动手动脚的男人，此刻正躺在她脚边，胸口插着剑，眼睛瞪得溜圆。这些野男人早已没了人性，昨天渤海寨被掳走的姑娘，找到时已经没了气息，身上全是伤痕——女人们都记得这份仇，手里的武器落得又快又狠。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个野男人被蓝阿母用青铜刀架住了脖子。那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求饶：“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蓝阿母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受伤的姐妹——英川寨的雷小桃被刀划了胳膊，鲜血浸透了她凤凰装的衣襟，那原本绣着羽毛花纹的布料，此刻变得暗红。
“你抢我们的茶、烧我们的房、害我们的姐妹时，怎么没想过求饶？”蓝阿母的声音冷得像山间的冰，青铜刀轻轻一送，那男人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清理战场时，女人们在野男人的窝点里找到了不少赃物——有鹤溪寨丢失的惠明茶篓，有东坑寨的香菇干，还有梅岐寨老阿婆的银镯子。蓝玉娘把这些东西归还给各寨首领，然后走到蓝阿母身边，低声说：“阿母，咱们虽然端了这个窝点，但保不齐山里还有其他野男人。咱们联盟得有个规矩，不然下次遇到事，还是会乱。”
蓝阿母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说：“姐妹们，都到这边来。”她走到一块平坦的空地上，将祖杖插在地上——那刻着盘瓠图案和盘、蓝、雷、钟四姓的木杖，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各寨的首领和女人们都围了过来，连受伤的姐妹也忍着痛，慢慢走了过来。
“咱们景宁畲族，是凤凰的后代，是盘瓠的子孙，”蓝阿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空地，“从今天起，咱们联盟立三条规矩：第一，各寨轮流派人在山间巡逻，发现野男人立刻通报；第二，凡是能拿武器的女人，都要学射箭、练刀法，不能再任人欺负；第三，以后各寨的财产，除了自家留存，还要拿出一部分放在联盟的仓库里，哪个寨受灾，就从仓库里调物资帮衬。”
她顿了顿，伸手握住祖杖，继续说：“我蓝氏，以始祖婆三公主的名义起誓，必护联盟所有姐妹周全；若有违背，愿受凤凰神惩罚，不得葬入畲族祖坟。”
“我蓝氏，愿护联盟姐妹周全！”蓝玉娘第一个跟着宣誓，手里的青铜剑举过头顶。
“我雷氏，愿护联盟姐妹周全！”雷英紧随其后，声音铿锵有力。
“我钟氏，愿护联盟姐妹周全！”郑坑寨的钟阿婆虽然年纪大了，却也挺直了腰板，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
女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宣誓，声音在山谷里回荡，连身边的狗都像是听懂了，纷纷抬起头，对着天空吠叫起来。凤丫也举起了小木刀，跟着阿母念出誓言，心里像有团火在烧——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是孤立的寨子，而是真正的一家人。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女人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凤丫走在蓝阿母身边，看着阿母鬓角的白发，突然问：“阿母，咱们联盟以后会一直好好的吗？”
蓝阿母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远处的凤凰山——那座畲族的发祥地，此刻正被晚霞染成金色，像一只展翅的凤凰。“会的，”蓝阿母说，“只要咱们姐妹团结，只要凤凰神还护着咱们，咱们就能在这山里一直住下去，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凤丫看着凤凰山，又看了看身边的姐妹们，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凤凰蛋——那是阿母重新给她的，蛋壳鲜红，还带着温度。她知道，这凤凰蛋不仅是吉祥的象征，更是她们畲族女人的底气——就像她们的凤凰装，看着华丽，却藏着能抵御风雨的韧劲；就像她们身边的狗，看着温顺，却能在危难时挺身而出。
回到红星寨时，寨里的女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火塘里的火烧得正旺，锅里炖着香菇鸡汤，香气飘满了整个寨子。蓝阿母把各寨的首领召集到一起，商量着在红星寨建一座联盟仓库，再在各寨之间修一条更宽的路，方便传递消息。女人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讨论着，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是她们打跑野男人后，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
凤丫和雷小桃坐在火塘边，看着女人们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景宁的山，这山间的寨，这寨里的女人和狗，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她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射箭、练刀法，等长大了，也要像阿母和蓝玉娘一样，保护好联盟的姐妹，保护好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
夜深了，女人们渐渐散去。蓝阿母坐在火塘边，手里拿着一块布料，正在绣凤凰图案。凤丫靠在阿母身边，看着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听着窗外狗的叫声，慢慢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华丽的凤凰装，手里拿着祖杖，站在凤凰山上，身边围着联盟的姐妹和成群的狗，远处的天空中，一只金色的凤凰正朝着她们飞来，嘴里还叼着一颗鲜红的凤凰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