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抬起袖子,抵住脸颊,吸了两下鼻子,将翻涌的泪意强行压下。
她不能在弟弟面前崩溃。
“你先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她站起身,背对着萧秋水,声音哽咽,“我去看看二哥,晚点再来看你。”
萧秋水看着姐姐强撑坚强的背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将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咽了回去。
房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寂静,和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药味与悲伤。
萧雪鱼在廊下静静站了片刻,深深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努力平复了心绪,才转身走到另一间厢房。
她抬手,指节在门扉上轻叩了两下,然后抬步迈了进去。
“二哥,是我,雪鱼。”
“我给你拿了些新配的上药过来,你的伤如何了?”
屋内,萧开雁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息略显萎靡。
听到妹妹的声音,他挣扎着想要撑坐起来,动作间牵动了内伤,眉头不由一皱。
萧雪鱼快走两步来到床前,伸手虚扶住他的臂膀。
“二哥你别动,小心伤。”
她将带来的药瓶轻轻放在床头小几上,目光关切地流连在他脸上。
萧开雁靠回引枕上,扯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没事,都是些内腑震荡,将养些时日便好。”
“雪鱼,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从秋水那里过来。” 萧雪鱼站在他床边,轻声说道。
一听“秋水”二字,萧开雁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没有接话。
萧雪鱼观察着他的神色,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二哥,秋水他也是受害者。”
“遭此巨变,他心里比谁都苦,如今又失去了内力。”
“你和大哥,不要再过于责怪他了,好吗?”
“我们兄妹几人,如今更要互相扶持才是。”
萧开雁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声音依旧维持着那份“虚弱”和“通情达理”。
“这是自然。”
“雪鱼你放心,秋水他素来是爱胡闹了些,性子也冲动,但在大是大非上,我相信他绝不会故意。”
“此事定是那柳随风太过奸诈狡猾。”
“我会寻机会,同大哥好好分说的,大哥只是一时悲痛难抑,并非真的怪罪三弟。”
萧雪鱼见他如此说,心中稍安,点了点头,“二哥你能这样想就好。”
“秋水那边还有些朋友需要招呼,大哥又忙于重建萧家之事。”
“二哥你且先安心养伤,其他的,等你好些再说。”
“有劳雪鱼你挂心了。”
萧开雁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萧雪鱼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按时用药的话,这才起身离去。
房门被轻轻合拢的瞬间。
屋内原本那温和虚弱的气息骤然一变。
萧开雁脸上那刻意维持的平静与理解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阴沉和压抑不住的戾气。
他躺在那儿,胸膛微微起伏,眼神空洞地盯着上方。
就在这死寂之中,一道充满了蛊惑与恶意,直接从他心底深处钻出来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尖锐。
【看吧!】
【你喜欢的女人,她心里何曾真正有过你?她来看你,不过是走个过场,她的心思,全系在你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三弟身上!】
【她为他说尽好话,劝你大度,劝你莫怪,何曾想过你的感受?】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可曾像关心萧秋水那般,为你掉一滴真心疼惜的眼泪?】
萧开雁的双手在被褥下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毕露。
【你的父母死了!就因为你三弟引狼入室!可你呢?你还要在这里跟他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一丝不满都不能流露!凭什么?!】
【再说,你爹娘生前,最疼爱的难道不是萧秋水那个小子?】
【最看重、委以重任的,难道不是萧易人那个大哥?】
【不管怎么看,你都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萧开雁,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萧开雁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咬着牙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为……什么?”
那道声音发出了低沉而充满诱惑的笑声。
【因为你不够强!】
【不够狠!心不够硬!】
【这样的爹娘,这样的兄弟,不过都是你登顶路上的绊脚石和累赘!】
【只要你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俯瞰众生,成为这天下霸主,届时,权力、地位、美人……你想要什么得不到?】
【何须像现在这般,摇尾乞怜似的渴望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关注?!】
【去吧……去吧……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萧秋水的伤势和萧易人那愚蠢的重建计划上,没人会留意剑庐……】
【那里有《忘情天书》!只要得到了它,练成上面的武功!】
【能在那个世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我,就是将来在这个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你!】
【力量,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如此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就是你,我明白你到底需要什么,你难道还想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吗?】
“忘情……天书……”
萧开雁喃喃自语。
眼中的挣扎、痛苦、不甘最终被一种近乎疯狂的野心和狠厉所取代。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之前那份刻意表现出的虚弱荡然无存。
他慢慢坐起身,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角多了抹狞笑。
(后文待续)
————
明天课多,看有没有时间写咯
大家也看得很明白喔,确实是演戏的哈,不然就不是这个走向了
嘻嘻,大家早点休息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