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隔着面纱的意外后，萧秋水一直紧闭双眼，假寐装睡。
车厢内空间狭小，柳随风身上那清冽的气息无孔不入，搅得他心绪不宁，根本无法安然。
他只能靠这种方式来逃避那无声的尴尬，以及心底翻涌的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微亮。
马车缓缓停稳，车夫的声音从外传来。
“两位公子，前方就不同路，只能送二位到这儿了。”
萧秋水几乎是立刻睁眼起身，动作快得有些仓促。
他不敢看柳随风，只飞快地丢下一句：“风兄，我先下去等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嗖”地一下窜出了车厢，带得车帘一阵乱晃。
柳随风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这招看来走得没错。
他心下思忖，至少先将这颗心勾住了，不至于被旁人轻易拐了去。
车厢外，萧秋水深吸了几口清晨清冷的空气，试图压下脸上未褪的热意。
他走到车夫旁边，语气真诚地道谢，“此番多谢大哥配合了。”
车夫憨厚一笑，摆摆手，“公子客气了，应当的。”
萧秋水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他日你再见到红袖姑娘，也请替我带声谢谢。”
正说着，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车帘一动。
柳随风已然换回了原本的青色男式长衫，头发依旧用那根青带束着。
萧秋水心头一跳，赶紧对车夫说了句“有劳”。
随即转向柳随风，刻意放平声音，“走吧，风兄。”
他率先转身，沿着小路向前走去。
心里却别别扭扭的，像缠了一团乱麻。
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在别扭些什么，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吻？
还是因为柳随风此刻过于平静的态度？
亦或是气自己这不争气的心跳和慌乱？
好吧，最主要的是他如今‘无名无份’的，偏偏心里又先有了鬼。
连平日里那些插科打诨，调侃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柳随风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说话。
他看着萧秋水略显僵硬的背影，心中了然。
萧秋水闷头走出一段距离，心里还在兀自纠结，忽然察觉到身后似乎过于安静。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却发现柳随风并没有跟上来。
而是还站在马车旁，正微微倾身，将一样什么东西递给了车夫。
隔得有些远，萧秋水看不清那具体是什么。
“他在干什么？”
萧秋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有什么事，是需要背着他，单独给车夫的？
一股说不清是疑惑还是些许不适的情绪悄然升起。
“风朗”有事要瞒着他？
他正胡乱猜测着，柳随风已经结束了与车夫的交谈，转身步履从容地走了过来。
柳随风神色平静如常，走到萧秋水身边。
语气随和地说道，“耽搁了一下，动身吧。”
他没有解释刚才在做什么，那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萧秋水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那点疑惑和别扭非但没有消散。
反而和之前马车里的旖旎、紧张、慌乱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身边这个人。
他看似温润，实则心思深沉；他看似坦诚，却又总在关键时刻有所保留。
萧秋水：怎么感觉有点白切黑了？
快把他清朗的风兄还给他！
萧秋水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懊恼地不行。
他怎么变得如此疑神疑鬼，斤斤计较？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猛地想起不知从哪听来的一句话——
恋爱期间，人的智商为零。
这个念头让他悚然一惊，随即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呸呸呸！
什么恋爱期。
他这顶多算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萧秋水暗暗叹了口气。
强行将这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下。
算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