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死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那团蒙住头的被子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缝隙,随即,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慢慢钻了出来。陆寒星脸上泪痕未干,眼圈和脸颊都红肿着,他屏着呼吸,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只警惕又脆弱的小动物,偷偷试探着秦承璋是否还在。
视线怯生生地扫过房间,下一秒,便直直撞进了沙发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秦承璋正端坐着,指间捏着茶杯,姿态看似从容,但脸上那未加掩饰的冰冷与一丝清晰的厌弃,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陆寒星心里。
陆寒星猛地扭过头,假装没有看见他,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人窒息的视线。他伸手,有些慌乱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很快走了进来。“有什么事?”
“给我打一针镇静剂,”陆寒星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强装出来的平静,眼神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我睡不着,失眠了。”
护士公式化地回应:“镇静剂不是随便开的,需要医生评估。”
“求求你了,”陆寒星猛地转回头,眼中瞬间蓄满了哀求的水光,声音带着崩溃边缘的颤抖,“我真的失眠两天了!再睡不着,我的身体会垮掉的!求你了……”
护士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带任何温度:“我去请示医生。”
片刻后,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秦岳。他站在床尾,声音平淡无波:“没有镇静剂。”
陆寒星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急急追问:“那……秦予秦医生呢?他……”
“调走了。”秦岳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没有丝毫停留。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也彻底熄灭。陆寒星僵在原地,眼中的光采瞬间黯淡下去,只剩下巨大的失望和无处可逃的绝望。他不再看任何人,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败娃娃,慢吞吞地、把自己重新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露出来。
秦承璋自始至终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然而,寂静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突然,那团被子剧烈地抖动起来,紧接着,一阵再也无法压抑的、震耳欲聋的哭声猛地爆发出来!那哭声里包含了所有的委屈、恐惧、羞耻和绝望,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一般,在空旷的病房里猛烈地回荡,一下下撞击着墙壁,也撞击着沙发上那个男人看似坚不可摧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