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襄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捏着档案页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色。他几乎是将脸贴到了纸面上,老花镜的镜腿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缅北?拍卖会?”他猛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茫然的惊怒,“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如炬,猛地射向站在下方的秦承璋。秦承璋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连呼吸都屏住了,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秦世襄不再追问,重新戴上老花镜,镜片几乎贴着那张模糊却足够触目惊心的照片,一个字一个字地艰难辨认着旁边的注释,目光死死锁在照片正中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这个小孩子……”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怎么没穿衣服?” 这句话问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烫嘴。他用指尖点着照片,“还有这脚铐……怎么会用来拴住双手和双脚?他……他还被蒙着眼?!”
这哪里是档案记录,这分明是一张来自地狱的影像!
站在他身侧的秦恺察觉到父亲情绪的剧烈波动,忍不住上前一步,俯身看去。只一眼,他便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认出了那个少年模糊的轮廓和下颌线条——那是十三岁的陆寒星!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秦恺倒吸一口凉气,霍然转头看向秦承璋,眼神里充满了惊骇与求证。
秦承璋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紧紧抿着唇,脸色苍白如纸。他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陆寒星宁可被折磨到双臂脱臼,痛彻骨髓,也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这不仅仅是任务,不仅仅是经历。
这是烙在灵魂上的耻辱印记,是足以将一个人尊严彻底碾碎的噩梦。
如果是他秦承璋,经历过这样的地狱,他也绝不会说。死,也不会说。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秦世襄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如同被困的野兽。那张薄薄的纸,此刻重若千钧,承载着一个家族难以想象的隐秘与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