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铁锈气味与浓重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当阿诚带着人冲进来时,映入眼帘的几乎是一个屠宰场。
秦妄一家三口被死死捆在椅子上,如同三尊献祭的牲口。夏雨宁早已昏死过去,头无力地垂着。夏天澈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脸上、腿上血迹斑斑。而最触目惊心的是秦妄——这位昔日在京都翻云覆雨的“妄爷”,此刻全身血污,腹部、肩头、腿部都有枪伤,鲜血在他身下汇聚成一片暗红的沼泽。他的脸被打得面目全非,肿胀扭曲,只有偶尔抽搐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诚哥,你看!”一个保镖失声喊道。
阿诚转头,心头猛地一紧——保镖阿荣被以标准的驷马倒蹄式吊在半空,像个破败的傀儡。
“这绑法太专业了。”那保镖压低声音,又指了指秦妄三人的脚,“还有,鞋袜都被脱了。诚哥,那位五少爷…到底是什么来头?”
阿诚脸色一沉,厉声打断:“什么来头也轮不到我们下人议论!快救人!”
“是!”
松绑后,秦妄吐出嘴里的臭袜子,第一句话就带着惯有的嚣张:“老爷子呢?”他依然期待着那个能为他撑腰的救星。
阿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冰冷:“是我们大爷让我们来的。你老老实实的,大爷会善待你。”
“我要见老爷子!”秦妄嘶吼着,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要把陆寒星那个小崽子抽筋扒皮!”
“妄爷,省点力气吧。”阿诚不再看他。
“你个下人也敢这么对我?”秦妄不敢置信地咆哮,但无人再回应他。
四人被迅速带离工厂,送往郊区医院严加看管。
手术室里,医生看着夏天澈,忍不住啐道:“怎么又是他?”
护士们冷眼旁观,不情不愿地进行着取子弹、止血的清创工作。
秦妄伤得最重,失血过多,手术后直接被送进加护病房隔离。夏天澈被安排在距离最远的VIP病房,防止他们串通。夏雨宁身体无碍,但精神彻底崩溃,诊断结果为创伤性应激障碍。
听取汇报后,秦承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麻烦。”
随后,夏雨宁被直接送进了京都市第七精神病医院。而伤愈后的保镖阿荣,则被像垃圾一样扔出了郊区医院的大门。
初春的寒意比刀更利,夹杂着雨雪,湿冷地渗透进骨髓。陆寒星蜷缩在码头后山的一个山洞里,单薄的黑衣早已无法抵御这无孔不入的寒冷,紧紧贴在身上,布料浸透了雪水,沉甸甸地汲取着他所剩无几的体温。他不敢生火,哪怕一丝烟气,一点光亮,都可能成为秦家遍布全国乃至海外的眼线的灯塔,将他彻底吞噬。
他只能用力抱住自己,牙齿抑制不住地微微打颤,借着洞口微弱的天光,看向那个装满了他用命搏来的未来的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捆捆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油墨和血腥混合的冰冷气息。